说什么鬼话?我要项圈干什么?……这丫鬟的眼睛能不能挖了?!”
“好大的火气,还说你不需要。”白玉项圈在他眼前晃悠,举着它的是一截藕臂,从滑落的袖摆中冒出纤细莹润的姿态,江蘅瞥一眼,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两步。
“这枚项圈上有佛门经文二十八种,觉空大师亲自诵读,不仅能克制妖邪,还能静心平气、安神养魂,揣在怀里这两日,是不是觉都睡好了?”
江蘅深深地注视她,“你怎么知道我睡不好?”
“……你不照镜子吗?”温枕雪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指指他的眼睛,“眸下青黑,血丝遍布。”
江蘅貌似是信了,冷哼一声不做应答。
真话是温枕雪算了时间,知道他最近不好受。
江蘅有一身特殊本领,这身本领自然不是青霄剑派传给他的,拜入扶风山前他跟着的是一个白胡子道士,白胡子道士教他修炼,教他吹叶摄魂,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修的是邪道。
他的记忆在七岁出现断层,七岁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有记忆起,体内就有一盏缓缓运作的灵台,那是筑基的标志。
后来白胡子道士将他托付给明家,明家又将他与幼子一道送去青霄剑派,进了仙门才知道,这筑基灵台是近百人的元炁凝结而成,近百条性命,这已经不能用邪门歪道来概括,简直罪不容诛!
可稚龄幼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实教人不忍下手。
况且他也说不清灵台来历,万一是个巧合,万一他也是受害者呢?
怀揣着这样的侥幸心理,青霄留下了他。
江蘅是一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青霄留下他,也管束他。在师门的前几年,门内定期对他的身体进行探查,隔一段时间就送进思过崖,那里有举世无双的冰霜雪山,足以冷却江蘅体内一切妖邪。
那几年,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注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邪术筑基的异类,大家厌恶他恐惧他,而江蘅在这样扭曲的环境里,无师自通学会了伪装。
他常年带笑,通达豁朗,天赋异禀,对师门的安排和谨慎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偶尔还会主动提及,仿佛是世间难得的至情至性之人。
不过寥寥几年,门内就完全卸下对他的防备,仙长们天真地认为邪不胜正,那盏蕴含了世间极致罪恶的灵台,已经被青霄剑派同化,成了正道的中流砥柱。
半场开香槟,他们高兴早了。
实则江蘅背地里钻研了功法内核,发现这种功法修炼起来一日千里,也害得他神思不定,暴躁易怒,煞气四溢,这些异象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能解决,就是活人元炁。
有活人元炁作辅,他与普通的仙门弟子便无任何不同,再敏锐的仙门勘测法器都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他测算了元炁流转的时间,将三百六十个周天视为一循环,恰好是一月半四十五日,循环结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进食”了。
少年时期的江蘅,坏得并不那么纯粹,他有恶的一面,也有仙门根骨,他可以杀人,但让他“吃人”,无异于让他完全摒弃道德观念,那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如今的江蘅还做不到,大多时候只是拿树木花草的元炁顶一顶,虽然效用微薄,却能让他稍微好过一些。
总之,这种功法凶得要死,霸道无匹,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极端的,循环临近的时候,江蘅会整夜整夜噩梦,甚至无法入睡。
这次抽出水匪元炁估计是一时兴起,扶风山弟子们紧随其后,他没时间处理,那些元炁一定还被他藏在身体的某个角落,等送走温枕雪,他便能随便找个借口离队处理,可惜温枕雪一句话,归夫人认定他身上有伤,绝不会轻易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