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九月，又是傍晚，风里凄清的意味更加明显。
街旁的小贩早已停了卖力的吆喝，伸手去够被风吹得窸窣作响的招牌，熟练地撤下然后十字叠好放进筐里打底。
尚有的烟火气来自卖吃食的，少许躬着身体挡风，双手在凉水里把筷子搓得直响，个别早就收拾好的就故作漫不经心从客人身边走过，搓手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彻底收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客人被来回看了两次，也就受不了草草塞两口走了。
“呜呜~呜呜呜…呃呜…呜”
尚谷和元九刚从赌局收手出来准备回去，就被一个哭得哽咽地小孩跌跌撞撞碰了上来。元九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但已经来不及了，小孩的涕泪已经沾上了那在昏黄灯光下依稀可见流光的外衫。
“这谁家的小孩，天都黑了还在外面瞎逛。”元九躲开看那孩子要摔地上，又伸手拉了一把，然后十分嫌弃地掏出帕子将衣裳擦干净。
“呜呜呜……”小孩见撞了人，顿了顿抬起那补丁拼凑成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哭着打嗝准备继续往前跑去。
“哎小孩，天都这么黑了你要去哪儿？”尚谷上前拦住了小孩，“你这样的小孩人贩子一偷一个准，你家大人呢。”
小孩似乎十分着急，见被人拦了路就换一边撒腿准备跑，不过另一边很快又被元九拦住了。
“哭着跑去做什么，要是被人贩子绑了，你的腿，你的手，都要被弄断，然后让你趴在那边讨钱知道不。”元九指了指路边一家脂粉店的门口，那里白天有不少的小乞丐，不过这时候都回到大本营去了。
小孩似乎是被吓到了，抬头看着很像“恃强凌弱”的二人，哭声骤然拔高起来，无奈又绝望地哭喊着：“我爹要杀了我娘，我要去找外公，我要去找外公呜呜呜……”
尚谷和元九一听这话，愣了一下。
这小孩知道什么是死啊活啊的吗，怎么张口闭口就是他爹要杀了他娘。
元九看了尚谷一眼，缓和语气弯腰问小孩：“你爹为什么要杀你娘？”
小孩被这么一问哭得更厉害，“我爹就是要杀了我娘，就是…呜呜…”，说着就打算从边上接着往前跑去。
尚谷再次把人拉了回来，觉得此事两人既然赶上了，那就是非管不可了。就算小孩说的是假话也没什么，那样最好不过了。
“别跑了，你家在哪，带我们去，我们救你娘。”
“我不要，我要去找我外公。”
“还找你外公，这黑灯瞎火的。”元九为了让他相信他们俩有这救人的能力，一只手把小孩拎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小孩骤然升高，停止了哭泣。
尚谷接着道：“再不带我们去你爹就真的要杀了你娘了。”
小孩终于算是相信了两人，小手指向南边的巷子，嗫嚅着说道：“那边。”
天色暗沉，巷子里并无灯火，还被堆了不少杂物，尚谷和元九不曾走过这条路，有些磕绊。
原以为走出巷子就好多了，没想到还有一段小路，大概是近道，走的人不多，丛生的杂草歪歪斜斜纠缠不清，但抬头已经可见萤火般点起的灯。
这小孩竟然一个人跑了这么远。
尚且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了十分凄惨的喊叫，小孩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马上又哭了起来。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一名女子此刻正在被自己的丈夫扯着头发往一边的桌子上撞，满脸都是泪痕以及触目惊心的红肿，衣裳已经散乱开来，露出的腿部和手臂上亦是布满了青紫。
尚谷和元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腐朽老旧的房外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