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羡玉劝下了二姐,见天色已晚,牵起她的手去书房睡下。 没睡多久,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雨粒肆意打在屋瓦上,噼里啪啦地响。 梁羡玉睡得半梦半醒,感觉整个人被泡在了水池子里,早上起来推窗一看,天虽然晴了,屋檐还在朝下滴着水珠,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她吸了口凉气,肺腑深处都清爽起来,走到小厅,看见梁氏和李阿娘正坐在饭桌旁说着话,手边是晾着的大盅米粥。 见她起了,李阿娘连忙叫她过来坐下,自己去了厨下。 梁氏瞧她身上就两件薄衣裳,嘀咕了句什么,也踅进卧房去了。 只剩梁羡玉一个人闲在小厅,她打了个哈欠,等着早饭来的空档,盛好了三碗粥。 李阿娘风风火火端来几小笼屉子,屉盖揭开,带了点湿意的雾气冲散开来,皮薄馅大的灌汤包露了出来,一阵面香四溢。 梁羡玉食指大动,咬上一口肉汁清甜,就着它们吃完了半碗粥,擦了擦帕子,就准备出门。 一站起来,李阿娘注意到她穿的还是件薄褙子,风一吹都贴在身上,心疼地叫住她道:“今天倒春寒,你等等,添件衣裳再去!” “哪里走!”梁氏从卧房快步迈着小脚出来,臂上搭了件丁香色的夹衣,她刚从木箱子找出来的,很快走到梁羡玉面前,往她手里不容拒绝地一放,“赶紧穿上!” 梁羡玉只好在自家阿娘和干娘的注视下,捏着袖口,抻臂扭身,老老实实将夹衣穿上了,系好衣带子后无奈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才得到两位首肯,让她出了大门。 因为昨夜下雨的缘故,这段从城郊向内城走的黄土大路略显泥泞,风吹在身上也冷飕飕的。 梁羡玉裹紧了夹衣在路上走,一面庆幸被逼着穿上了厚衣裳,一面想着要如何应付那魏当家。 她初来乍到,又得罪了顶头上司,不用想,先头的日子不会好过,免不了受点委屈。然而她自己想来,受委屈其实算不上什么,要紧的是得想个办法留下来,稳稳地在解库扎下根才行! 再者,魏当家不是说女子在这行比不过郎君们吗?她偏要给他瞧瞧好赖! 士气吹鼓得够了,可她想了一路,不知不觉到了界身巷口,还没想出个好办法。 反正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眼神一利,抖了抖衣襟,挺直了腰杆往解库走去。 解库门前的招牌已经高高地亮了出来,门板也都通通卸下,堂店朝路口这面敞亮打开,里头人影走动,却因没客人到,整个店里静悄悄的,偶尔传出有人在拨拉算盘的声音。 梁羡玉两手攥在衣侧,走了进去。 “这位客人,您是要当物还是单借几贯钱?”一个学徒打扮的郎子凑上前,殷勤问话。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还没等梁羡玉回答,从那学徒身后蹿出另一个头裹青巾的,上下打量了她眼,假意笑道:“这不是要断了我们生计的小娘子吗?今日两脚踏进了我们这里,是准备直接打砸柜台?还是又要威逼谁给钱?” 梁羡玉向他瞥了眼,认出是之前和她在解库门口打过交道的,没有像他预想中的发怒,淡淡问道:“魏当家可在?” 那青巾学徒只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明明是自己恶言相向,却莫名憋屈得很,凶红了脸道:“你也配找当家的?把你浑身上下卖一遍,也够不到上我们解库二楼的数,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