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雅阁刚落座酒楼里的小二就端着一坛酒跟一叠大碗进来,大碗在宽桌上一列排开,约莫十多个,小二动作麻利地将碗倒满酒。
霎时间整个雅阁里酒香弥漫,却让谢晟闻得反胃,他刚才已经饮下不少,哪还喝得下去,当即冷脸,“你有事说事,别搞这些虚礼恶心人。”
顾敬端起一碗酒凑到鼻前嗅嗅又放下,笑道:“刚才太子纡尊降贵跟那群纨绔坐在这里推杯换盏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
“这会子装什么清高?臣没记错的话太子快近而立之年了吧,怎么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耍嘴皮子拉拢人心,还是一点建树也没有?”
“与其讨好朝堂里那群胆小怕事的墙头草,不如继续花心思拉拢臣,兴许臣哪天一高兴,就不计前嫌,心甘情愿为太子鞍前马后,助你夺下皇位了呢?”
话刚开始时谢晟听得是满腹怒火,心里已经想好反嘲讽的话,然而听到最后这一句他的羞怒全部变为了惊骇。
他作为储君当然觊觎皇位,但这种事哪能放到明面上来说,更别说是从跟他一直势不两立的顾敬口中说出来的。
谢晟立刻觉得顾敬是在给自己下圈套,八成是恒帝授意他来打探自己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上当,迅速反驳道:“顾大人还没喝酒就开始说起醉话来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真是让本王大失所望。”
“本王从前示好你,是觉得你行事虽恶劣,但对父皇忠心耿耿,我作为太子,自当为父皇分忧,礼贤下士,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心思。”
“顾大人这么说,是否可以让人理解为并不满足父皇给你的权势,还想获得更多?”
“若果真如此,日后与本王还是划清界限为好,本王绝不会做出欺君罔上之事,也奉劝顾大人,别利欲熏心昏了头,让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听得顾敬恶心,本来因为心疾从不饮酒,但此刻他必须得喝点东西压一压翻涌的恶心感,便端起碗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后恶心感被辛辣灼烧代替,让他心里好受许多,看向谢晟的目光带着戏谑,“如此着急反驳,就这么确定我这些话不是真心的?”
“你是储君,皇位迟早是你的,我说帮你夺下皇位,意思只是帮你稳固太子之位。”
“你却扯什么大逆不道,欺君罔上,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已经等不及想坐皇位了,天天盼着皇帝上天呢?”
谢晟被他说得脸色发白,强压下心中恐慌厉声呵斥道:“姓顾的,休要血口喷人,你可知这些话,就足以让本王诛你九族。”
顾敬气定神闲地又端起一碗酒喝下,慢悠悠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晟,眼神变得怜悯,“你真可怜。”
毫不意外,他刚走出雅阁,里边就传出摔碗之声,他抿唇笑笑,大步走向楼梯又上了一层楼,然后站到窗前看着外边熙攘的街道。
等了一会后谢晟才出酒楼,脸黑得如同锅底,看来是已经气到没法再伪装和善,让顾敬的心情终于舒畅起来。
身后的无影见他神情缓和,心下也暗松一口气,问道:“大人,看他走这方向,应该是去皇宫,八成是又要去圣上面前告嘴了。”
“一把年纪了就会这一招。”顾敬轻笑了笑,盯着谢晟离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语气嘲弄,“谁叫人家好命呢,招数再烂也能屡试不爽。”
无影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担忧地喊了一句,“主上……”
顾敬回眸冷冷瞥他一眼,警告意味明显,“京城待腻了?”
无影顿觉后脊发凉,最近半年因为郁荷的缘故顾敬的性子变得温和,让他胆子都跟着大了起来,都快忘记顾敬厌恶谢晟的原因了,忘记他半点也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