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的妃嫔说道:“淳于美人虽是可怜,但好歹是因为她死了,圣人才注意到这俩孩子。”
沈贵人:“这俩孩子是有福气的,圣人不是已经下旨将二人养在太后膝下吗。”
众妃嫔未说在明面上,周琼霄知道,圣人是出于愧疚才给了他们身份。
皇后道:“三皇子与六公主以后要孝顺太后,将恩德铭记于心。”
缓缓,皇后手持念珠的动作顿了顿,她睁眸:“也不能忘了你们的母亲淳于美人。”
“是。”
“本宫乏了,诸位今日可回去罢。”
众人起身退下。
望着一下子空荡荡的慈元殿,琼玉抬头问:“母后也可怜他们吗。”
皇后:“若本宫身后没有陇西李氏,那么今日之景便是你明日要遇见的。”
皇后看着琼玉懵懂的点头。
许久,皇后低语道:“本宫是可怜那位淳于美人。”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天逐渐亮了,周琼華又背了一首诗。
绿暗汀州三月暮,落花风静帆收。杨低映木兰舟。篙春水滑,一段夕阳愁。
水桥东回首处,美人新上帘钩。鸾无计入红楼。云归楚峡,飞梦到扬州。
侍女缓缓推开门栏,端着水盆进来,见人在窗边坐着,她说道:“公主又早起了。”
周琼華收起诗词,淡淡道:“睡不着。”
侍女:“那公主怎么不披件外衣搭着,这样会受冻的。”
周琼華:“无妨,我只在窗边坐了一会。”,说罢,她阖上了门窗,将雨景也关了起来。
周琼華出门时,周琼霄已经驻足许久了,见到妹妹,他才松了眉梢:“琼華。”
周琼華:“走吧皇兄。”
天色呈着苍青色,依旧下着小雨,此刻宫内早就被疏导了昨夜积残的雨水,只见一片湿漉漉的青石路。
淳于美人住的穗华轩被重新翻修,穗华轩在慈元殿最西侧,离哪儿都甚远,像是被皇宫遗忘的一角。
周琼華和周琼霄并肩同行,缓缓走向远处。
周琼霄:“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
周琼華:“还行,就是起得早些。今日学录应该要考诗,我便温了温诗。”
答完,两人再无言,沉默的走向国学堂。
不远处传来小女郎的嬉笑声。
“我偏要叫,玉玉,琼玉,怎样,你拿我怎样。”
“信不信我还咬你。”
“你……你是小狗吗。”
那笑声清脆爽朗。下了一夜的雨,今日还在下着,让人心里也生潮,这笑声便来的有些突兀了,却并不生厌。
周琼華忍不住瞥眸去看,前方嬉戏打闹的正是周琼玉和那位帝姝公主,她们也是并肩而行,站在一起。
帝姝今日穿的是玄色缎地绣花罗裙,外搭八答晕春金外衣,梳了双螺髻,罗群仿襦裙,并无衣领,便能露出她洁白无瑕的脖颈。她眉心描了朱砂,这朱砂还是周琼玉今早为她点的。
帝姝喜欢今天穿的裙子,走路时,也是格外小心翼翼的捻着裙角,露出鞋面,生怕雨水沾湿了裙子,虽然已经极力小心避着了,但方才同周琼玉打闹,还是能看出裙尾如墨一般晕染了点点滴滴的深色,是雨水打湿了裙子。
她的身边高她一头站着的美人是周琼玉,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缎地罗裙,披着汝云纱对襟衣衫,他鲜少穿这样素淡的衣裳,化着浓妆,却也十分的漂亮。
他一贯目中无人的纵意模样,此刻竟也能眉眼温顺的同旁人走在一起,甚至共撑一把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