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悸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旧梦。
梦里大抵是他从前的过往,是他在长公主府卑微长大的过往,他几乎从不做梦,因此这个梦魇格外的绵长真实。
他醒后,梦里的一切又记不大清了。
檀悸羽睫阖动,缓缓睁开,是公主侧殿,他闻见研磨的声音,侧过头入目的是小公主挺直的背影。
小公主应是在写学录的留堂作业,但写来写去总是不满意,地上还有随意丢弃的书纸。
她似乎写的厌倦了,搁笔趴在书案上,衣袖层层叠叠像是朵绢花顺势而下,隐约可窥见洁白如玉的下巴。
今日课堂,学录让写读《兰亭集序》后感,帝姝写来写去总觉得不满意。
近几日起了凉风,夏日渐逝,越发清爽,吹的她是昏昏欲睡,愈发不想动。
帝姝叹气,此刻无比思念在大雍时的日子,无人管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已经过午,帝姝转身去看周檀悸,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斜倚在床榻上,散着乌发,懒洋洋的盯着她。
“檀悸,你醒了。”,帝姝欢喜的走至他床榻边。
檀悸:“公主怎的在此?”
帝姝:“当然是来探望你啦,你这一觉睡的可不早。”
小公主双手搁在床榻边,支着脑袋看着他,怎么瞧怎么乖巧可爱。
檀悸还未答什么,便见她伸手探过来,一瞬间女郎的衣裙上熏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好像听见了心跳声。
“还好你已经不烧了,你昨夜忽然昏倒,发起烧来烧的吓人,我便让你先在侧殿休息了一夜,你整个人滚烫滚烫的,似乎还陷入了梦魇,嘴里一直说着什么,听不大清。”
檀悸垂眸问她:“公主一直在这?”
帝姝扑扇着眼睫道:“我在一旁默默为你祈祷,但抵不过睡意,不过我上完学堂还是立即来看你了,我是不是很好。”
檀悸:“公主不好奇吗?”
帝姝:“好奇什么?”
檀悸缓慢向前俯下身子,抬手将帝姝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离帝姝仅一尺距离,那对眸子深邃如墨直直望着她:“公主不好奇我昨夜为何在勤政殿外跪着?”
他又在若有若无的试探。
帝姝一顿,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她当时的确是想不明白,然后在檀悸晕倒后又恍然大悟,但帝姝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彮帝便和檀悸有了联系。
檀悸很会伪装,可谁不会装了呢?
“你猜我知道不知道。”,她噘着嘴说。
帝姝知道自己生的明媚动人,她蹙眉垂首看人时会叫人心生怜惜。
檀悸:“我不宜猜忌公主,可公主当真就不好奇吗?”
帝姝:“你愿意告诉我,便告诉我,你不说,我便当作不知。”
檀悸不说话了,帝姝不知道他信不信她的话,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帝姝也直视着他,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时,云端端着药走了进来:“咦”殿下为何不在正殿,娅娅公主正四处寻您呢。”
“琼玉?”
云端放下汤蛊道:“酥裘姐姐已经告知了娅娅公主,殿下在侧殿呢,眼下娅娅公主正往这走来。”
云端顺势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废纸,才拿着漆盘退下。
帝姝心道不妙,周琼玉同檀悸不对付,若是知道她在檀悸这,周琼玉定要生气。
帝姝:“檀悸,你先躲一躲,一会在说。”
她拉着檀悸衣袖,试图将他拉起,见檀悸纹丝未动又重复说了一遍:“周琼玉来了,你快躲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