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狩停下言语,看向站在帝姝身后仿佛在示威的少年,见他终于忍不住了,贺狩勾唇,装作疑惑道:“你认识狩。”
“贺大人是名门望族,又身居要职,是人人都想交识的郎君,我自然听过一点贺大人的名声。”
贺狩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见人渐渐而来,他住了嘴,见檀悸走到屏风后侍从呆的地方,他朝帝姝揖了揖做告辞,然后不动声色的也走到屏风后。
“你生气了?我只是好奇你对那公主有多在意。”
檀悸冷眼看他:“谁说我在意她。”
贺狩:“你若不在意,怎会安生待在公主身边做一个小小的陪侍这么多时日。”
檀悸:“你废话太多了。”
贺狩举起手做投降:“好好好,是我错了。”
屏风前女郎们在小声嬉笑谈话,檀悸垂眸一眼看见小公主被她们围着,安静的在听她们说话,然后便听耳边传来欠揍的声音:“当真是不在意吗。”
檀悸:“我待在她身边不过另有所图。”
他声音温柔听着好似带着浓浓的缱绻,但语气却又充斥着冰冷,叫贺狩听的好生无语,他暗自心道,不信。
檀悸看他:“所以你到底为何而来。”
“还记得郎坤一案吗,今日府司西狱结案,郎坤被处以腰斩。我受理旁听,庭审时心下颇为感慨,郎坤曾经也是十里八乡有名举子,后步步高升,来到临安,却被权力迷失。廷尉问郎坤为何做到这一步,是否有愧于心。”
贺狩顿了顿道:“那郎坤这样答,坐高堂之上不沾风雪,自是体会不到人间疾苦。廷尉便问何意。郎坤说起十几年前一个案子,这案当年沸沸扬扬,你应是知道,当年有人尚书写道:井田之变,豪人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
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
政事堂呈折而上,御史台台谏揽了下来,私自派大理寺去查,将写折之人压入牢狱,此事不了了之,便有无数文士涌入衙门门前,长跪不起,鸣鼓喊冤,惊动圣人,圣人大怒,严查御史台,可结局并非圆满。”
檀悸:“奴婢有官有私,官奴婢是犯罪没入的,私奴婢因寒贫而买卖。童手指千,则比千盛之家,御史台当时的御史中丞因以为利,必不能叫人断了生路。”
贺狩点头以示赞同:“廷尉对郎坤问,此事与你何干。郎坤怎样都不再言,廷尉翻了当年井田变法一案的宗卷,得知当初写折的人竟是郎坤的兄长郎直。
郎直隶属政事堂,乃昭文馆大学士同政事堂参知政事一同监修国史,井田变法是政事堂提出的,不能出任何闪失,可变法艰难险阻,本就因台谏而准备多年,可台谏一直在盯,多处掣肘,此事无论谁出面,结局都不会好过。
郎直在临安考取功名时,得政事堂宰执于老先生指点,一心报恩,提出愿做此人,无论此人是谁,台谏都会杀鸡儆猴给政事堂看。郎直尸身回到了老家,郎坤自知若无地位,冤屈难伸,便寒窗苦读来到临安。”
贺狩说到此,遂不再言语,闭眼回忆起郎坤当时的话。
郎坤跪在地上,乌发长散,囚衣袭身,他神情麻木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廷尉斥声:“大胆,怎敢置喙圣人。杖刑。”
狱卒抽出荆条对郎坤脊背抽了十条,郎坤脸色煞白,只能以手撑在地上,他艰难抬头又问:“若比你大一品阶的官吏让你做事,以性命逼之,以珠玉诱之,以权力惑之,你又干当如何?为官数十载,官场沉浮,谁又能好好坚守本质,乘圣之志。当年于老先生教我兄长一句话,“无恒者产而有恒心者,唯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