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的眼睛不少,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电梯还停在这一层,几乎前后不过半分钟,池漾又站到了这里。门打开的一刹那,他抬眼看见电梯壁上倒映的轮廓,脑海某处忽然电光火石般的闪了下。
刚才檀叩怀中的人是侧着头的,他只随意扫了眼,并未仔细看,这会却想起不对劲了。
那人后颈的线条分明那么好辨认。
高中那会因为滑雪伤了颈椎骨,乔绿的第六棘突比正常人要高,低头时后颈会有两处隆起,线条起伏有明显的不同。
那人不是乔绿,还能有谁。
可他没有再回去验证,也无需验证。
无数次的抚摸碰触,池漾对那道线条再熟悉不过。
电梯无声地迅速上行,如同没来过这一层。
五分钟过去,檀叩终于解开了那要命的缠绕。
乔绿扶着脖子道了谢,檀叩潇洒地走了。
她将拍摄的衣服一一摆放好,最后一个走出嘉亚大楼。门外空荡荡的,各种车子都没了,路上人影稀疏,她看了看时间,暗道不妙,脚下生风地往地铁站跑。
好在没错过最后一班地铁,深夜十一点半,乔绿形单影只地走出站口。
天太冷也有点好处,人走路的时候不会胡思乱想,只顾着脚下加快速度。
寒风刺骨,乔绿裹紧了身上宽大的羽绒服和毛茸茸的帽子,远远看去,像个行走的铺盖卷儿。
经过小区大门时,保卫室的大爷突然猛地喝了一嗓子:
“哎——”
声如洪钟。
吼的乔绿一个激灵。
幸亏头上的帽子够大,连带着耳朵都遮住了,要不这一嗓子非给她震聋不可。
她停下脚,循声转过头。
大爷站在门口,端着茶杯,目光如炬。
说来也是够奇怪的,科学验证了生物的身体机能和头脑反应都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退。可现在的城市里,放眼望去,大把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着还不如六十的老头有精神。
对上大爷犀利的视线,乔绿自己都恍惚了下。
她是住这吧……
然而大爷不光精神头好,眼神儿更好。
没等乔绿说话,他接着“哎呦”了一声:“这不楼头儿那姑娘!”说完还往大马路上瞅了眼:“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乔绿扯出个有点僵有点傻的笑,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呵出热气在空中凝成一团团白雾。
她性子不热络,也不爱开腔跟人打招呼,小区大爷能认得她全凭那一双慧眼。
搬来之后她无数次进进出出,身旁从无第二个人,大爷便瞧出乔绿是个可怜身世。偶尔回来晚了,都会关切她一两句。
北京是个冷漠又残酷的地方,但北京人不是。真正世代生活在这座城里的人,都挺有人情味的。
可能是到年根儿了,乔绿又是一脸的疲惫,大爷也就多念叨了几句。
无外乎都是些嫌乎年轻人只顾工作不顾身体的话。
那逆着光的佝偻身影和噼里啪啦的语气,却慢慢勾起了乔绿大脑深处的新年记忆。
纯粹而真挚的幼时,年味深浓,阖家欢笑,带着恍如隔世的美好。
乔绿呆呆望着那扇门的方向,久违的想念涌上心头。
大爷见她眼都发愣了,忙冲她摆摆手道:“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呐!快回家吧姑娘,别冻坏了!”
乔绿朝大爷弯了弯身子,回家了。
弯腰时,羽绒服的帽子扣了下来,遮住了她微红的眼眶。
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