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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来转去,许黎抵达昭都时,天晴日朗,春光融融。
行至昭都城门口,慕星阑嘱咐她自己需先行离去,让她先去茶馆等待。
堤岸旁杨柳新抽出了嫩芽,昭都城内热闹非凡。今日却不闻商贩热情的叫卖声响起,昭贤街早早地被宫中派来的内侍们清扫了个干净,头发丝都瞧不见一根。
老街一路延伸,道旁店肆林立,茶楼里捋着胡须的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情绪比往日都来的激烈。
“眼看着那帮敌军气焰嚣张,就要兵临城下,无知小儿竟还敢口中叫嚣‘势要踏破城门’,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台下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连茶也忘了喝,端着茶盏不由自主跟着说书先生提了一口气,久久不敢呼出,生怕惊扰了这好一出罗大将军马下斩仇敌。
许黎坐在二楼雅间,对着一旁慕星阑派来,和他们同行一路的女子问道:“季茶姐姐,月落夜阑星满天,慕小将军名字是这几个字吧?”
这一路颠沛流离,她已经纠正了自己的认知错误。慕星阑确实不是穷凶恶极的江湖大盗,反而身上还有军功。
白手起家,少年成名,许黎实名表示钦佩。
正是因为边境打了胜仗,皇上大赦天下,罗家军班师回朝,而许黎嫡姐娃娃亲的对象正是罗大将军的儿子,这门婚事自然该提上日程。
罗夫人早逝,罗将军又久居沙场征战,无暇顾及子嗣,听闻那人被祖母溺爱的没个正行,是昭都有名的浪荡子。
明知是个火坑,许家怎么可能把捧在手心如珍似宝娇养的女儿嫁进去,这时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女儿,这才想接许二回昭都。
至于慕星阑为何脱离军队,出现在峪州。
现在他们已经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这点少过问他人事的自觉她还是有的。
被她叨扰了一路的季茶,是南郾远疆人,长相颇具异域风情,此行为了避免麻烦特意在脸上蒙了面纱。
季茶没搞懂许黎问题怎么这么多,“我不会写中原字,你不是他的小心上人吗?怎么不去亲自问他。”她对自家主子和许黎的关系这一点坚信不移。
习惯了季茶说话直白,不多掩饰,但这误会可太大了,许黎正要急忙解释,忽闻楼下有人激动出声:“罗家军已经被迎进了城门,过了昭贤街正往这头来呢!”
茶楼听书的百姓蜂拥而出,说书先生也挤进汹涌的人潮,老街两旁人头攒动,自发让出一条宽阔的路途,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将士。
街道尽头的黑点缓慢移动,排列整齐的军队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底。
阵列最前方,身着甲胄的将士高举旌旗,猎猎作响,嵌在黑底水波纹旗上的‘罗’字赤红鲜亮。
人群中议论声久未停歇。
“此次南郾败北而归,同明靖签署协定,尽数归还过去所占的土地粮产,且百年之内战事休戈,罗大将军功不可没!”
“苍天垂怜,我儿何德何能跟着罗将军建功立业,现在家人齐聚,真是佛前烧了高香……”
“罗大将军不愧为我明靖第一战神!”
“是啊……”
许黎挽过季茶的胳膊跑到轩窗边,朝外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往外看去。
百姓瞩目里,欢呼声四起,传闻中千里之外取敌军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罗擎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终于出现。
他头发半白,约莫四十余岁,可提着刀戟的矫健身姿稳稳前行,丝毫不乱。和能止小儿夜啼的传言向左,罗将军气质凛然不可侵犯,威严有余,凶悍在他身上却一点不见。
不知是不是这时日头太晒,许黎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