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赌命,能不能保证自己不变成残疾都是个未知数。
京城火车站是这一趟车的终点站,熙熙攘攘的都是下车的人,站着的坐着的都一股脑地往车厢两头的方向去了。
沈爱红也是托人才买到的有座位的火车票,这还是她父亲还在世时留下的人脉,帮一次忙少一点情分的那种。
也没别的法子了,她自己身体不好,女儿年纪又小,真买的没有座位的火车票,真不一定能在车上坚持到下车。
原本沈爱红也是准备往人群中挤的,但是沈春雨一把拉住了她。
“妈妈,为什么要下车再给我加衣服呢,好冷呀,能不能在车上就替我加衣服呢。”
沈春雨犹豫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流,又看了车站站台上隐约的积雪,哪怕之前没坐过火车,不知道终点站下车时间还会不会那么赶,她还是决定冒险先把衣服找到再下车。
拆开其中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里面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沈春雨眼明手快地按住了其中几件衣服,母女俩齐心协力,总算没有让东西散落满地。
“妈妈,包包吐了。”
说完沈春雨自己都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学六岁小孩儿说话真是怪尴尬的,赶紧找个借口不装了做自己为好。
母女俩各自又套上两件衣服,这时候车厢里的人总算都挤了出去,列车里的乘务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开始上车清理车厢,发现母女俩的时候脸上有些不快。
“怎么不下车?”
随后乘务员就跟想起来什么一样,语气严厉地问道:“是不是没有票,逃票的是吧。”
沈爱红嗫嚅着,想辩解却又说不出话。
沈春雨楞了一下,随后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因。
八十年代,普通话并未达到全国普及的程度,在大部分乡村的小学,老师教学用的都是当地的方言。
汉语拼音确实是58年就进入了教材的没错,但是每个老师都有不同的发音理解,就像各种希腊字母,常用于各种理科公式的那些,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同一个字母不同的读音。
阿尔法稍微好一点,beta就开始往各种分支拐弯,从此在分叉路口上一路狂飙,不同读音听起来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所以,这个年代里,语言问题仍然是阻碍沟通便利的大问题之一。
沈爱红和渣爹结婚后,就因为语言问题没什么共同语言,渣爹一心想着回城,压根儿就没对他们当地的方言做任何的了解。
沈爱红倒是做出过努力,尝试过其他来插队的知青学习普通话,但是知青们平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哪怕沈爱红每次上门去学习都会带东西,能学习的机会也不多。
而且知青们并不都适合教语言,总之沈爱红现在的普通话水平依然停留在能听懂但说不出口的状态。
乘务员趾高气扬地态度让沈春雨很是不满,何况沈爱红也算是因为她才没有提前下车,才会被乘务员抓了个正着。
所以,沈春雨开口解围了。
“大姐姐,妈妈有票票哦,包包吐了,我们才没下车。”
她其实并不担心沈爱红因为她会说普通话而怀疑她,村小新老师是原本在这边上课的知青手把手教出来的。
能够去学校上班的知青,并不是只有像渣爹那样只是想找个轻省的活干,还是有真的想对教育事业做出一点贡献的老师在的。
所以,哪怕对方也考上了师范大学,即将走的时候也没有当甩手掌柜,也是认真地带出了“徒弟”才出发报到。
所以,新村小的孩子们都能学到相对标准的普通话,怎么说也能有个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