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知,将她视为傀儡,视为棋子。平日温清在他面前装得浑浑噩噩,背地里却没停歇过,结交贤臣,收买把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自扳他下位。
本来很顺利,温清甚至查到当年那辆马车,本就是丞相布下的局,只是原因还未查明,事情便草草败露。温清被软禁宫中数年,见不得新人,踏不出宫门。她闲来便怒写讽诗,也曾试过种花养草,可一天天地,书页黄了,花草长了又谢。她腻了,也知道自己完了。
想来到临死这刻,才重豁达了一回,择了这种方法——将鸩酒混入清酒,她随意挑选一杯,运气不好,前几盏里中了鸩酒,就醒着脑袋,清清楚楚地痛。运气不错,喝得醉醺醺的再走,只当是挥挥衣袖,去会周公罢了。
温清模模糊糊地回忆起过往,又模模糊糊地想,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只是,还是太孤单了,太孤单了。
她斜卧于满地酒盏前,发了会呆。直到门外骤然传来几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无比仓促,一路停顿数次,像是被他人拦下。即便如此,那脚步声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堪堪临在了门口。
“公子!公主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砰”的一声,大门猛的被人推开,挽留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携着风雪,来人进了屋,本来稳健的步伐就如断弦的古琴,乱了音,调子也变得支离破碎。温清抬头望向屏风,一个身影摇晃着扑过来,又直直坠下去。于温清这边,他成了窝在地上的,黑乎乎的一团,每条弧线都在颤抖。
但很快他便止了颤,默然起身,庄重地拍拍衣角,再原地跪下,身板挺得很直,语调也很沉静:“小姐,明钰来迟了。”
只一声小姐,就算他不报名字,温清也知道来人是谁,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可她怎么也不曾知道,此时此刻闯进凤阳阁的,竟是他谢明钰。
虽幼时相识,可自温清进京后,他们便再没见过面。就连他长大成人的模样,她也从没看过。
若不是入宫前,在谢府遥遥地望见他,身侧侍从见她看愣,笑着提了一嘴:“他是这儿的小主子,名叫谢明钰”,温清永远都不知道在陋巷中与她初识,日日找她论诗说笑,唤她小姐的小公子,便是谢明钰,既是谢丞相膝下所出,也是以一首《空山遗水》名满天下的天之骄子。
幼时成名,长成时风光更甚。宫墙之内,温清无数次从别人口里听到他,如何才貌冠绝,如何温润如其名。温清点点头,听完便完了,论她对他的印象,不过年幼时匆匆几面——“谦和”二字。再后来,温清恨透了谢微知,也连带着揣测谢明钰,谦和之下,是否也是两副皮囊。
时间一久,她干脆都抛到脑后,现下就连谢明钰的幼时模样,她也早就记不真切。
如同此刻的少年谢明钰,映在屏风上,隐隐约约不过是团虚影。
而温清,就像观赏屏风上绣的花鸟,好好理了遍有关他们间的所有交集——同样是凤毛麟角又再也活不过来的。结果是太薄也太浅,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里。
很突然,温清很想拿他打打趣,手下又灌了自己一盏酒,扬声询问:“谢明钰,谢明钰是谁?你认错人了,这儿没有小姐,只有个公主。”
影子微微倾颓,语调却仍旧沉静:“我知道,如今的谢明钰是不配唤小姐二字的,可从前与温清初见的谢明钰,若在此处,也是断断不会称公主的。”
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我......我。”
温清奇了,这谢公子倒是奇怪,她怎么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情深义重了,此刻跪在外面,见她要走,虽没拦,却塌了天似的。
她寻思着,又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