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初低下头躲开他灼炽又锋利的目光,直到肩膀上的那只手彻底脱离,才如槁木死灰般垂下眼接受眼前的一切。
储定池转过身,一字一句地问:“您刚才说什么?”
老太太仰起头,抹了把眼角的泪痕,郑重字句地说:“你不知道?惠民堂那副打胎药,是你的好夫人,我的好孙媳,亲自去讨来的,你不知道这件事?”
储定池眉心紧锁,责初瞥见他喉结轻轻一滚,神色凝重却语气如常地说:“这事我都知道,她那时候身体不好,要孩子很危险,决定也是我做的,瞒着奶奶也是我的主意。”
责初看着他这番面不改色的维护,觉得是比方才老太太的一棒子打在身上还要疼。
储老太太闭上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蹒跚着退了两步,沉沉地坐回沙发上,摇着头说:“奶奶真的老了,活不久了,管不动你们了,日子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要怎么过奶奶也都管不了了。年妈,扶我回去吧,玟艾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是,奶奶。”孔玟艾起身,被身边的丫头扶着一同上了楼。
储定池别过头不言不语,责初也不敢多话,抬眼盯着孔玟艾的背影,见她停在楼梯口,意味深长地也瞄了自己一眼。
整个厅堂骤然安静下来,手臂上的灼痛感这时才逐渐清晰。田妈小心翼翼地端着个药箱过来,心疼地说:“小姐快捋上袖子看一看,方才老太太那一下真是没的轻重,我在边上瞧着都心里发毛,这要叫老爷太太看见,可不心疼坏了。”
责初抬手,隔着袖子摸了一下伤痛处,轻声跟田妈说:“冬天穿的厚,没打到实处。”
储定池转身看了她一眼,觉得胸口嗡嗡的,忍着关心和质问她的冲动,没有一丝迟疑地抬脚走回房间。
责初跟上去,却见他在门前突然恍惚了一下,整个人往门框上撞去,幸好反应还算快,用手肘垫了一下脑袋。
责初在身后轻轻叫了他一声,就见他扶着门直起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继续往屋里走。
储定池去浴室用凉水冲了把脸,责初把木盒收好就等在门口,见他出来才说:“我想跟你谈谈。”
储定池有些地疲倦地抬了一下眼,发尖还滴着水,衬着他眸中朦朦的一层水雾,却叫人看得心澄澈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喉间发涩地挤出两个字:“疼吗?”
责初捏了一下衣摆,动了动嘴唇,却哏吃地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好摇了一下头。
储定池揉了揉指节,低沉着声说:“过来,我看看。”
责初犹豫了数秒,还是没动身,只说:“我想跟你谈谈。”
储定池见她不来,就走过去,轻轻抓起她的左臂,卷起袖子,盯着一大片淤青闷头哼了一声,又放下她的手,转头要往外走。
责初拉住他说:“你不问我,也不想听我跟你说?”
储定池停住脚,双眼微阖,淡淡地说:“我去拿冰袋。”
责初不肯放手,固执地拦住他说:“你既然不想听我解释,方才又为什么帮我解围?”
储定池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像他的表情,蹙了一下眉说:“我和你之间的事,同旁人没有关系。”
责初放下被他卷起的袖子,抬头跟他说:“奶奶说的不全是真相,我希望你仔细想一想,那日酒桌上孔玟艾明明说不认得我,现在却会提说在惠民堂见过我,她前后不一,言语矛盾,还有上次……”
储定池不耐烦地打断她说:“你就想跟我谈这个?”
责初侧过身哽咽了一会儿才说:“我怕谈那些事。”
储定池只问:“你去过惠民堂吗?”
“去过。”责初心中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