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好啊,约个时间。”
储定池双手一握,拍出一个闷沉又混实的掌声:“那这么说定了,尤利特小姐何时有空,储某随时奉陪。”
“若是每每收请帖的时候也这么爽快就好了。”克莱拉依然高抬着头,眼眸微垂,突然有些不悦起来,嘟囔了一句,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责初说,“我时间宝贵,赶着出门,令帅要约时间就打我的私人号码。”
储定池笑呵呵地冲她做了个揖,自觉往后推了一步给她让出道来,假恭敬道:“尤利特小姐慢走。”
责初站在边上默不作声地看完这出好戏,等克莱拉上了车才开口说:“难得见你同人低三下四的,方才怕是心里悔的很,早知那日定不要爽共度佳节的约。”
储定池这会儿叫她奚落倒不像刚那番要扮急眼了,十分耐心地将皮手套一个指一个指的戴妥帖了,嘴上慢悠悠道:“这讲实际的,垅记洋行是个使大钱的,但搁平日里还买不动我,我这会儿也不是同人低三下四的,是同钱低三下四的。”
责初原以为料他的性子要拿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来当说辞,这番直白的平叙倒让她没想到,随即顿了一顿,像给自己解围似的小声说:“你从前不是还讲呢,什么钱财用的光,交情用不光的。”
“若是什么交情都讲,那还了得?”储定池笑笑,张开右臂揽上她的肩说:“走吧,送你回学校。”
二人刚迈出步子就见一辆挂着陆军部车牌的汽车驶过来,刚一停稳高鞍就从车上下来,跑到储定池面前行了个匆忙的军礼,凑上去与他耳语了两句。
储定池听完面色一沉,松开握着责初肩膀的手,嘴上忍不住痛骂道:“这老东西,老不死的,着急着去见阎王,也着得我懒去推一把。”
高鞍这才腾出间隙跟责初行了个礼,想是火急的事儿匆匆赶来,这凉飕飕的天气他帽檐边还浸了细细的汗。
责初识趣,看他这一通脾气发的也不想招惹,捋了捋袖子就说:“你同高副官忙去吧,这儿热闹好拦车,我也回去上班了。”
储定池双手往腰间一挎,也泄了火气,好声好气说:“我送你去,不差这会儿。”
责初摆手,拿他从前的一句话推脱说:“别送了,一会儿叫学生们看见你又该遭你说有秩序没生气了。”
储定池想了想,终是抿着唇点头答应了,偏不巧,就这一会儿功夫天就阴沉下来,晃眼间就开始落细针似的雨丝。街边的铺子立刻张罗起来,扎着两条粗麻花辫儿的小丫头跑到门口的半月踏步上,半仰着头眯着眼,顾不及雨水扑面,只忙着将那条纹雨棚拉下来。
储定池嫌弃地抬手抹了把鼻尖的雨渍,不高兴又无可奈何,喉结一滑将那些粗鲁的气话咽下去,有些耍孩子气地抱怨起来:“这鬼运气,一出事儿就下雨,叫不叫人好了。”
高鞍心思灵活,立马说:“车上有伞,我去给少夫人拿来。”
“慢着慢着慢着。”储定池一只手把责初拉到雨棚底下,不耐烦地冲高鞍打发道,“去把车开过来,你送少夫人回学校去。”
放学前还有一堂一年级的基本德文,上课的老师感了风寒,便临时请责初来代一代。她虽未讲过基础课,但平日批改的语法作业多,加之内容确实基础,讲起来倒也颇为得心应手,打了铃还觉得意犹未尽,但又不好耽误学生们,只能仓促结了个尾,将讲到的那页折了一个角,又写了张便条简单记了几句压在了讲台上的粉笔盒下。
雨下到放学便停了,责初走到校门口,见来接的不只是家里的司机,还有车边搓手打着转儿的齐老爷。
“阿玛?”责初见了赶紧跑上去,低头瞥见他脚上那双老布鞋已是溅满水渍,想是来回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