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算是我个人财产，你把房契拿去银行做抵押，多少能换个万把块大洋出来，虽是不多，但也能对付一些。”
“这哪行呢，怎么也要不了拿你的房子去卖呀。”责初推脱，怕她担心，又编了个谎说，“我也就是寻个方便，图你这儿不同我收利息，也不要什么零零碎碎的手续，不打紧的，回头我同我阿玛跑一趟银行，拿些资产作抵押，有的是办法。”
孔由艾听她轻言细语的反而不放心，紧着问：“你不打算叫令帅来管这事儿？”
责初笑笑含糊过去：“同他借钱怕要比同银行还不得厚道。”
周五下午难得没什么作业要批改，责初就想趁着这闲工夫想一想借钱的事儿，把身边的人际关系想了个遍也没什么头绪。她头二十年没为钱财动过脑筋，现在要吃没钱的苦头仿佛理所应当，正这么开解着自己，隔壁座儿的张老师偏偏这时候来找她探讨译作，一聊便是两三节课的功夫。
张老师聊得高兴，坐会位置上的时候忍不住咿咿呀呀哼了段小曲儿，责初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但转而又觉得不甚妥当，心里劝着自己作罢，可一走到校门口，昨儿的遭遇又浮现眼前，一个脑热的功夫就叫司机往正乙祠戏楼开。
她自然摸不准小神仙人在何处，唯能想到的就是初次见面的那间戏楼子，人若是在自然好，不在倒也不显唐突。
这会儿台上正在唱《快活林》，不知是哪位名角儿坐镇，看池里座无虚席，连侧面架空的木楼梯上都趴着几个人，兴致盎然地搭着手看着。
责初朝正中的那个位置仔细瞧了瞧，不见是小神仙的身型，又挤到西面把看池中的面孔一一扫去，还不见要找的人，反倒被几位扰住视线的看客咂嘴呵斥了几句。
门口的小厮看她不落座，眼见怕要起争端，赶忙上来询问：“您这是来找人的？”
责初跟着他退到门边，点头问：“我来找方来方少爷，他今日没有来听戏？”
小厮一听方来的名号，不敢含糊，答说：“方少爷刚才在的，这会儿说是接人去了，倒是不知道一会儿还回不回来。”
责初心叹真不赶巧，正准备道谢离开，又被边上冒出来的一个小丫头叫住：“您是齐小姐吧，我家小姐瞧您进来就要走的，要紧差我下来，说楼上有座儿，请您上去听戏。”
责初顺着她指望去，不出所料就在二楼的花板栏杆后面看见了端坐着的方殊，她见责初目光眺来，眉眼温和地笑了笑。
小丫头做请，说：“齐小姐随我从外边的楼梯上去吧。”
责初原本对向方来借钱这事心有顾虑，一方面是觉着跳过储定池这个中间人有失妥当，一方面也是怕与方殊再有什么来往，但这碰上了反而觉着大大方方的更好，本就是求人的活，要是再讲体面就同她训田妈的话没什么两样了。
“好，劳烦带路了。”
戏台上正唱到武松入店寻衅，看池里一声叫好，气氛正浓。责初同方殊打了个无声的招呼，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知讲什么话寒暄，就借台上那位主角拿话说：“今天这是哪位名家？场子热得要坐不下了。”
方殊抬手抚平腿上盖着的薄毯，望着台上满眼笑意地说：“怕是还算不上什么名家，讲出名字来恐你不知道，那位武二郎是我大哥私家戏班中培养的小生，年纪还小曲技不算精，但得我大哥看重，这会儿你肯定知道了，这些人究竟是来给谁撑场子的，不过他这小神仙潇洒，偏偏自己跑了。”
责初笑道：“方才门口的小厮说方少爷接人去了，看来还是那位客人面子大些。”
方殊这下反而别有意味地笑起来，凑到她耳边难得俏皮地说：“那位客人呀，我大哥碰了她，怕只能叫人笑，小神仙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