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后,赵祈月看着那压在脚上的横梁怔怔发了神。她俯身尝试将横梁推走,可那横梁极重,在火场待久了手脚逐渐昏沉的赵祈月根本没办法推开,只见横梁俨然不动,反而因小小的推力又滚回压着的位置,赵祈月只觉脚上传来阵阵疼痛,宛如刀剜似的。
她哪里出得去啊。
火愈烧愈烈,火浪翻涌不知疲惫,似是张着血盆大口想将这座阁楼吞噬入腹。温度腾腾升起,耳边烈焰啸叫,灼热空气化作火雾,赵祈月皱了眉头,心想这会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赵祈月。”
一道冷冽的声音隔着火光传来,竟显得有些闷闷的。
赵祈月依言抬头。
烈焰攀上顶部,又有横梁坠下,顺势凶猛烧出了一道火墙,划出了她与宋清辞的交界。
火光中,他看见了少女那亮得晃眼的眸。
只见宋清辞立于火光之中,烈焰将他的眸衬得极淡,火雾朦胧,赵祈月只能依稀看个大概。宋清辞脱了外衣遮掩住面部,毫不犹豫地,抬脚冲进火光。
来到她面前,他俯身一把推开了那极重的横梁,将她早已肿胀的脚掌握在手中,轻轻脱下她的鞋。
该罚。
赵祈月吃痛皱眉,受伤的脚反射性地往后缩,只见少年凉凉地撇了她一眼,将她背起。怕破相的她闭眼将头埋进少年瘦削的背,那清冽的檀木香将刺鼻的味道稍稍驱散。
眼皮里闪过一瞬红得刺眼的亮光,再次掀开眼已在火场外面,护卫们手中捧着水往阁楼泼去,火势渐小,原本光鲜亮丽的天班只剩一个焦黑的躯壳。
顾逸想必已经带着游灵阳去医馆了吧,想到这,赵祈月才微微放下心。
劫后重生,差点就要交代在这的赵祈月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愈发昏沉无力的头耷拉在他的背上,须臾间竟失去了意识。
感受到背上重量增加,他微微侧头唤道:“赵祈月。”
没有回应。
少年微微蹙眉,加快了脚步。
*
深夜。
赵祈月已经昏睡了几个时辰,如今还未见有醒来的迹象。医馆大夫来过,把脉后轻叹了口气,只道是浓烟呛入肺腑导致昏迷不醒,需多加观察。
赵文夕在厨房煎药,项秋柳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转头向宋清辞问道:“怎的会突然走水,你那时尚未归家,没有与小祈一起么?”
宋清辞轻咳一声,“我那时不在她身旁。”
几个时辰前。
宋清辞听着算术课夫子的血泪控诉,得知赵祈月在算术课上闹出动静并被罚抄书册,揉了揉眉间。
是该长长记性。
准备归家的宋清辞抬头望了望天色,又将脚堪堪收回。
时候不早,她一人归家恐怕不妥。
宋清辞又坐回案前批阅学子作的文章,正犹豫是否要去天班看看,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惊呼,仔细听来才知天班走水了。
宋清辞能及时于火场救下她,也并非巧合。
项秋柳在房中待至夜半,后面身子实在是受不住了,才依依不舍地回房歇息。
房中只剩宋清辞与赵祈月二人,他轻轻撩开被角,看着她那被横梁压得红肿的脚背,神色晦暗不明。
他抬起少女的小脚,为她的伤处涂着药,动作轻柔。所见之处触目惊心,他微微勾起嘴角,看来这下确实是要好一阵子不能下榻行走了。
夜半已过,空中闷雷响动,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
春雨又给云溪关带来了一丝凉意,微风袭来,榻上幔帐纷飞。榻上之人长睫微颤,她缓缓睁眼,眼神落到睡在床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