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云暄与鹤影交替守在榻旁一刻不敢合眼，连梅枝都被她使唤得脚不沾地，而热度终是在第三日清晨褪了下去。 老太医擦着一脑门的冷汗，似乎也是松了口气：“退了热就好，不过夫人此次病来得如此迅猛，有些奇怪，怕是之前那一场已是叫身子有些亏损了，今后需得静养，饮食也要注意些，万不可再劳心劳力了。” 京城风言风语可是传了好些时日了，宰相徐大人有意与云侍郎结亲，若是在这当口云夫人出了什么情况耽搁了大事，恐怕云侍郎不会放过他。 想起云侍郎要他治好云夫人时严肃的神情，老太医再次举着袖子蹭了蹭脑门，茶余饭后的八卦事他倒也是知晓一些，不过如今朝中暗流涌动，边境局势不稳，他一个小小太医，实在不想搅合进去，毕竟无论是徐大人还是云侍郎，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佛。 看着榻上气若游丝的妇人，老太医又想起含冤入狱的林将军，不免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云暄看着老太医眼底闪过的怜悯，自是能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对方是常来云府诊治的太医，对这云府中的境况多少也知道些。 老太医执笔写了方子，又仔仔细细交待了云暄各项要注意的事宜，末了看着面前眼底一片青黑的小姑娘面露踌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道：“云夫人的身子是伤了根了，只能仔细用药将养，老夫回去会再仔细研究下，看能不能寻得什么根治的法子。” 云暄脚下一软。 她的娘亲，今后竟只能与药为伴。 看着云暄飞速苍白下去的脸色，老太医也是于心不忍，宽慰道：“云大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忧，夫人已无性命之忧，至于其他，老夫定会尽力。” 云暄强自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抬手执礼俯身道：“……云暄在此谢过。” 送走太医后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鹤影瞧着云暄眼底的血丝心疼得要命：“小姐，您快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有奴婢守着呢，这般熬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 云暄正要回绝，却见榻上的林氏缓缓睁开了眼。 “娘亲！”云暄扑在榻前赶忙握住林氏试图抬起却无力垂下的手，眼泪终是顺着腮边落了下来，在鲜艳的锦被上洇出朵朵深色的花。 “暄儿，莫哭。”林氏抖着指尖接住了云暄滚烫的泪。 便是表现得再强势，再不介意，云暄都知道，娘亲是难过的。 只是如今的处境，容不下眼泪。 她看着连抬手这般小事都费力的娘亲，又想起一手促成抬位之事的徐明霁。 头一次，感受到了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