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玩。后来他习惯了一个人去。只要听四奶奶的，遇到了人及时躲开就行。若是园子里人太多了他就回来，免得被人捉住了又有人怪罪到他四奶□□上。他尤其喜欢在那地方打发时间，就连躲着不被人发现对他来说都是一桩有意思的冒险。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每一年少有的那几天能让他自由走动的日子。
除夕和中秋的家宴，爷爷和太奶的寿辰，每年好几次的祭祖，去年他五舅娶亲……反正他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四奶奶越是必须出席，越是为此而感到紧张，那一天就越是值得他的兴奋和期待。因为每逢这种时候，园子里必定空无一人，而他则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后来他发现自己不仅能在花园任意活动，还可以从花园出发去许多别的地方，比如四奶奶口中的前厅，甚至供奉家神的神祠，就更加期待这样的日子了。那些平时见了他就会“去”他的人变得紧张而忙碌，而顾不上撵( niǎn)他，或是周围人多得根本就没人发现他看得着他。同时他还可以轻轻松松在随便什么地方填饱自己的肚子。
来到花园后，爷爷不在，但两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奶奶正坐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喝茶聊天。蝽只好猫着腰溜进去先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蝽很喜欢听人说话，他总是能从中学习到一些自己没见识过的新奇的东西。好比现在其中一个奶奶问起另一个奶奶老五的媳妇是不是好事又近了，另一个奶奶就笑着回答说已经看了医生，打算过几天家宴的时候再告诉爷爷；于是他明白了“好吃酸口”，“闻了鱼味就犯恶心”是好事近的预兆，而要看了医生后才可以确定好事是不是真的近了。同时他还想起来了五舅的生母是三奶奶。又比如那个问话的奶奶说这几天听见了乌鸦叫，然后一脸愁苦地埋怨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在外头鬼混，铺子上也干不出名堂，还不肯安下心来取个媳妇；于是他又明白了听见乌鸦叫不是好兆头。
听人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会儿，蝽不知不觉打起了盹儿。这时却忽然听到三奶奶的语气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你这一说乌鸦我倒想起来了，昨天我也听见乌鸦叫了，就是从那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哪个院子？”
“那个院子啊还有哪个院子！”三奶奶一副“那还用说？”的口气。
“啊！你是说那个院子？！”这下另一个奶奶的语气也跟着变得神秘起来。一阵凉风吹来，蝽突然没了困意，只听人继续道：“可那院子里的乌鸦不是都被赶走了吗？”
三奶奶答道：“当初是赶走了，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五小姐走的时候就十六十七了？眼下蝽又有多大了？该有十岁了吧？都有二三十年了。你进门进得晚，不知道，当年我可是亲眼所见，啧，都怪我年轻的时候胆子壮，什么都要去亲瞧一眼，所以现在一看到乌鸦，就会想到那个女人被乌鸦啄( zhuó)得面目全非的样子，心里就发颤……”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还不知道吗？”
“我也就之前听五姐姐说起过，他也是听人说的，所以我知道得也不多。——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都看见什么了？”
“唉，要不是那天看家主公又翻出来了那盆红珊瑚，我还想不到呢，眼下是七月吧，差不多也到那位夫人的忌日了。”
“就是那个废院子里的那位夫人？”
“就是他，从前的二夫人，也是那个逃走了的五小姐的生母。——这些话你可别往外说，尤其是不能让家主公给听见。”说到这里，三奶奶突然放低了声调，害得蝽也不得不竖起了耳朵，“你也知道我们家主公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种子，从前那个二夫人啊，就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听说还是珍珠湾那一带有名的美人呢，有珊瑚娘子之称，人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