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
秋天澄澈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涌进室内，照在了病房洁白如雪的墙壁上。病床的床头，花瓶里插着的花早已枯萎，卷边的褐色花瓣散落在桌面上，即便是房间里轻微的通风，也吹得它不住颤抖。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压低了的交谈：“223房这个病人都躺了快两年了还在昏迷，只怕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听说他爸担心耽误她的未婚妻，骗她说他已经脑死亡。我看啊，他虽然没脑死亡，但也和死了差不多。”
“他爸是个好人，不然会毁了那个女生一辈子的。”
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了。
段逸缓慢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室内的光乍然成片，刺激着在黑暗里沉寂多日的视觉细胞。睫毛下，生理性的水珠凝聚，顺着眼角滴落，没入鬓角。
他转动失焦的瞳孔看向窗户，搅动起了眼珠子里长久疏远人世的淡漠，仿佛一面平静的死水，破天荒地泛起了一圈涟漪。
窗外，血红色枫树在风中哗啦啦地摇晃着叶子。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道白衣身影逐渐靠近，走到床边进行例行检查。
段逸的眼睛一眨，漠然地与她视线交接。
两道目光仿佛裹挟着静电，让护士猛地一抖。
下一秒，她手里的纸板夹砸在了地上。她尖叫着转头就跑，“主任，主任！223病房的病人醒了！”
第一个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是段清朗。他被住家阿姨扶着进门的时候，段逸已经坐了起来，扭头看着窗户外面的枫树。
一片热烈的殷红映进了他的双眸，仍然无法撼动眼底那抹深沉的漆黑。
“我已经叫人给你收拾好房间了，”段清朗激动得手不听使唤，接了好几次，才从住家阿姨手中接下来拐杖，“医生说评估没问题，明天早上就能出院。”
段逸抿着嘴，转过头来，朝他勾了勾嘴角，但没有任何笑意。
他的沉默让段清朗有些失落，然而他醒了是最值得高兴的头等大事，段清朗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笑道：“有没有胃口？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
段逸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在这里躺着的十几个月里，段清朗的头发已然白了大半，人也逐渐有了老态龙钟的意思，和从前那个雷厉风行，动辄拍桌大吼的男人判若两人。
两年说长也不长，在生命里就是微不足道的一眨眼的功夫，但算在他们这个阶段，则是一整个人生的转折，全都失去了。
段清朗坐到床边，心疼地抚过他因为扎着无数针头而淤青一片的手背，眼眶里不由得有了泪：“你受苦了。”
段逸看向瘦得只剩骨骼的胳膊，苦笑着摇头。
病房里霎时寂静，三个人相顾无言。
忽然，段逸毫无预兆地开口：“小姜怎么样了？”
段清朗神色一变，方才还含泪的眼睛里眼神躲闪，“她……挺好的。”
段逸盯着他，眼眸里的淡漠带着那年冬天残留下来的冷气，眸光如同结了冰：“你说实话吧，我能接受。”
段清朗吸了口气，缓慢地吐出去，又陷入了沉默。然而段逸死死地盯着他，似是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他便无奈地妥协，说道：“她在纽芬兰。你姜叔说她在搞什么个人独立游戏工作室。”
说完，他急忙补充，“我觉得换个环境对她来说是好事，她有焦虑症，在国内压力也非常大。加拿大除了冷一点，别的方面都适合她。”
段逸眉头微皱。
段清朗还想再说两句，住家阿姨忙扯了扯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