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敛忽然回想起，他似乎还没有这样认真看过敖小小的脸，没有如此直面过她的眼神，清晰感受着她的情绪，以致现在她冷漠无比的眼神化作尖锐的利刃，针尖般刺在他心口上，将他的骄傲摔得粉碎。
他可是被六界奉为至尊的云敛仙尊啊。
即使心脏的疼痛带给自己一刹那的窒息如此陌生，他的尊严却不允许他停下脚步，他重新握了握僵硬的手，只听“铮”一声剑鸣，伴随着凌冽的剑意，长剑回鞘，祈云敛步履坚毅，长街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的颐长背影。
只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片刻后，就连背影也不见了。
敖玉紧绷着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伸手拍了下敖小小的脑袋：“你可真能闯祸。”
他和龙王都深知，如果刚才两边对峙的怒气不能平息，亦或是仙帝不愿意给南海龙族面子，势必要引起一场恶战。届时魔界、上仙界、水族作为三方势力，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还会牵扯到六界的安危。
敖小小微垂着脑袋，不置可否。
敖玉见她这模样，又没来由地心软，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道：“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和父亲都会站在你这一边，龙族一脉虽日渐凋落，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相较于他，龙王眼中则更多了些怜爱，他抚了抚敖小小的脑袋：“你当真要留在此处，不回南海？”
敖小小摇头：“我在南海一日，仙帝定会来搅得南海不得安宁。”
她不想连累南海。
“可……”龙王的眼神从站在一旁的风炽鬼身上扫过，欲言又止。
敖小小却弯起嘴角：“爹，二哥，你们不用担心，风赤鬼虽然整日喊打喊杀，其实很讲义气的。”
风炽鬼本被忽视至此已有些不快，可当听到这句话时却突然面色一滞，飞速转过身。
因为他发现好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尤其是对五官的控制。
他的嘴角居然没来由地向上翘起，就算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遏制住这种让他觉得有些丢脸的动作，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明明面上还覆盖着面具，可他仍然下意识地转身，不想叫人看见这种变化，但若真有有心人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也在跟着控制不住地微颤。
她怎么……会夸他啊，还那么轻松地说出来。
还好那三人都没注意到自己。
“小小，南海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打开的，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顾虑那些。”敖玉说，“不过你要是不想回去也无妨，毕竟我们小小现在化成了白龙，六界之内想必已经没有谁能打得过你了。”
敖玉满眼都是骄傲。
敖小小忽然心中一暖。她还以为父亲和二哥会责怪她，会将她强行押回去，现在才发现是白担心一场。
这就是她的家人，永远不惮以最宽阔的怀抱来迎接她。
一直压在她心上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放下。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敖小小认真道。
龙王见她着模样倒觉得有些陌生，不禁感慨，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傻孩子，以后有机会就回来，你娘很想你。”
“嗯。”敖小小眼眶微热，转过身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们一直朝前走就能出去。”
就这样，四人兵分两路，踏上各自的道路。
龙王和敖玉顺着敖小小指引的方向走至第一扇通界门外。
只是二人刚踏出门三五步，却突然被一柄拂尘挡住去路。
是启命星君。
上仙界三人都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