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现在就让他坠入地狱,随便来个黑布隆冬的小鬼阎王一样的东西杵在前头,来审判他做过什么后悔的事,那一定会是一个很具有戏剧化的故事。辅以忠实可靠的神学百分百成功测谎仪,他也许是能老实招待出答案,而这样一顿操作得出的结果一定异彩纷呈。 但如果问他如果返回那些做出错误决定时间,失去往后自己往后的所有教训、经验与记忆,他会不会凭着自己的良心做出其他选择——梁安只能很遗憾的陈述事实,自己生命中任何一个节点做出的任何选择都相当坚定,没有第二种摇摆的可能。 可惜他是坚定的无神论拥护者,坚定认为无论自己还是最后可能被自己解决的有罪之人都会在死后变成无生命的有机物,或许在哪一天最后的存在都被焚化炉或者微生物彻底分解。 如果要下个定义,他认为自己是个现实的人。无知导致的慌乱只会是暂时的阻碍,而当这种阻碍被完全扫清,判断和结论便是世界上的唯一解。 正因如此,梁安也相当烦恼于自己计划中无法预计的部分,更甚者,是从没有想到会出问题,原本做了完全的铺垫和准备,却偏偏出现了的异常事件。 “赵蔷和她妈都不见了?” 回到休息处,梁安立刻便见到了面色不太好,站在楼下的温宜廷。 温宜廷点点头,旋即补充起了其他的细节,“赵那个谁正在出去找人,刚走不久。突然失踪的人除了她们两个,还有江医生……” 他开始不愿意说出赵翼的名字,不过梁安也不会觉得这时候温宜廷会说另外一个人。 “他不是问题——我是说江医生,他有事。我或许需要你帮一些忙。” 梁安深感信息差存在的无奈,排除无效信息。 就在这时,李丰年和他的女儿也下了楼。 “出什么事了?” 情况特殊的男人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是不可预测的变量。 人越来越多,可能的变数也越来越大,善于规避问题的梁安当机立断,决定先让自己再次脱身,先走为妙。 “我去找那两个人,你们在这等着,最好先不要随便走动。” 梁安扭头就走,走之前还顺带拍了拍温宜廷的肩膀,在他耳边留了一句话。 “等下赵翼回来,你让他看住其他人,去水库附近,找到江秋。” “要干什么?需要帮忙?” 温宜廷闻言就是一愣,但再转头,发号施令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梁安从来都知道什么人会无条件遵从他的指令,最适合在某个情境下派上用场——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因为愧疚或者因为个性如此。 只要不需要多余的劝阻或者理由,就是他所需要的情况。 但理智让梁安觉得这种情况太不对劲。按理说,目标对象所有的异状都在掌控之下,他之前的举动还没有那么容易引起怀疑,甚至加上了一个剑走偏锋的保险。 可他原本已经把处境反转,悄不做声的让自己成了那个知晓情况,却保留意见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被反将一军,这不合理。 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事实。赵蔷母女的同时消失给了他重重一击。 独自穿梭的梁安同时反省着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到位,一边寻找着赵翼——不是赵蔷母女,而是出外寻找她们二人的赵翼。 已经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这是既有的事实,但另外的变数也需要回到正轨。 而目前最不可控的因素已经脱离了视线,梁安明白,没有确凿的思路,在岛上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绝对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任务。 他甚至不能直接去找,而需要寻觅另外的思路。 按照先前温宜廷下意识指向的方向,梁安按照赵翼的思维逻辑稍一延伸,很快就依照时间和空间的关系找到了人——这其实不是一件难事,远比说起来要容易的多,因为在森林里找一个正在找人的人,只需要拥有平均水平以上的听力就已经足够。 “梁警官?”赵翼也有些疑惑,扒拉开旁边的树叶就走了过来,“你也来找人?” 梁安点点头,“赵叔,你要不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