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房门正对着厕所,不时能闻到一股或浓或淡的尿骚味,但是这毕竟是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要知道在东院办公楼里往往只有县级人员才能享受这个超常待遇,尽管里边摆了两张普通的办公桌,好像把这个待遇给降低了不少,所以桂卿起初还是很乐意在里面上班的。
虽然他每天都严格地早来晚走,以便最大限度地保持按时上下班,并且天天都注意打扫卫生,以便最大限度地保持室内外的清洁,可是在连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政研室没有一个人到这间屋里来过一趟,桌子上的那个电话也从来没响过,好像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一样,他在事实上暂时被挂起来了,被搁置了。
他也曾经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上二楼去溜溜看看,主动请示一下牛富春或者王宗友有什么安排没有,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一动不如一静,这样贸然出击并不是好事,不如索性等着听通知吧,人家叫他怎么办就怎么办。
另外,他之所以不主动上去和政研室的人熟络熟络或打打喳子,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来这里上班之后没多久就明显地发现,平日里整个东院大楼里的人基本上都和死了一样,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和南院大楼的工作环境完全是两码事。
南院大楼那边各个办公室的门平时基本上都是敞开着的,没事的时候大家经常互相串串门或聊聊天什么的,工作气氛也非常融洽,整个大楼的人差不多都互相认识。另外就是,每个办公室的门框上差不多都有显著的牌子,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单位什么科室。
而东院这边则完全不一样,所有房间的门除了进出人之外平日里统统都是关着的,且大多数房间的门口都没有标识牌,也没有房间号。这种情况别说是一般的老百姓了,就是县直部门或镇(街)来办公事的人恐怕一趟两趟都找不清哪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桂卿在这里上班都一个多星期了,连一楼西边的走廊都没去过,就更别提上面的各个楼层了。他不仅没能尽快地熟悉这里的各个办公室,顺便弄清他们的功能和职责,而且连在这个大楼里上班的人一个都没新认识。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且一脸的严肃,似乎谁都不愿意搭理谁,好像彼此之间有着多大的仇恨似的。如果不是大门口的牌子清清楚楚地写着这里是※※和县※※,恐怕外人进来之后都会误以为这里就是一座标准的监狱。
处在这种比较压抑、沉闷、无聊的环境和氛围里,他又怎么能闲着没事到楼上瞎转悠和胡扯呢?他觉得自己虽然口才不是多好,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最起码还不是那种特别笨嘴拙舌的人,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以后居然变得一点都不会说话了。他本来想和偶尔碰到的一些人打打招呼并认识认识的,但是一看见别人那副或是冷若冰霜的脸,或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假笑,便顿时失去了进一步和其攀谈的欲望和兴趣,从而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把自己的脸绷得更紧了,尽管从骨子里来讲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不爱理人的人。
这种情况当然也不是入乡随俗那么简单,反正就是感觉挺别扭的。他来到这里之后立即就出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的反应,他估计以后也很难在此立足下去了,即使勉强留下来,他也会感觉特别难受的,正如黄土地的蝼蛄到了黑土地未必就能拱得动一样。
大约是把他放得够时间了或者挂得够时间了,就像在冷嗖嗖的阴天里晾衣服一样终于晾干了,这天早上刚一上班,王宗友就给他打来内部电话,说今天上午要去劳动局搞个调研,让他稍微准备一下。九点钟的时候王宗友又来了电话,让他到楼下门厅那里等着,他便拿起笔记本和笔直奔楼前小台阶处。他来到门厅片刻之后,只见王宗友和余卫真正好下来了,王宗友便喊着他一起来到小台阶前停着的一辆锃明瓦亮的黑色小轿车跟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