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不接。
裴望耐着性子微侧身,修长手指握住她纤纤玉手,而后将羹汤端到了她手中。
与她冰凉的双手不同,他白皙的双手掌心很厚且温暖有力。
“我会将碗砸你身上。”明柔咬牙切齿,目中带恨。
裴望抬手揉揉她的发,微笑道:“你不会。”
是的,她不会那样做,多年的宫规礼仪熏染,明柔做不出那样粗鲁的举动,她也不会让他嘲笑南国人鄙夷。
鄙夷的是他们北国人。
他的手还搁于她发髻,动作很轻柔,没有弄乱她的发。
明柔狠狠侧身躲开他的手。
“这发髻上少一支簪子。”裴望兀然说道。
“我们的金银,都被你们这些强盗掳走了。”明柔愤懑,端起莲子羹猛吸一口。
“但是你身上的玉佩倒是有点多。”裴望又道。
明柔不明他意思,恨很回他,“你们配不上玉佩这样的高洁之物。”
裴望闻言笑笑,不再言语。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开始切入了今日他来的主要目的,请南国帝携所有宫眷遥迁北国,让出城池,从此再无南北国之分,无限江山,以后皆听从他北庭。
听此言,席中公主、妃嫔无一不觉惊悚,有人嗫嚅,“宫眷不是选派吗?”
北国将领闻言讥笑,“选派是你们尊贵的南国帝自己说的,他自己不愿去,便提出了割地赔款赔人的建议,其中就包含你们。”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宫中所有女眷的目光均集中到了南国帝身上。
南国帝经受不住来自妻女们目光的拷问,又碍于裴望威严,不敢如昨日那般发怒,只得涨红了脸道,“这不是朕一人的意见,这是群臣商议后的结果......君难当头,人人有责......再说这不是被掳,这是为了和亲,增强友好......”
南国帝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忽然殿中站起一位南国官员,打断了他的话,铿锵有力回击,“臣不同意!”
他这一句吼得极为大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柔抬眼看他,她于瞬间认出了他,他便是当朝出名的文臣韩宿,他为人风流不羁,写得一手好诗,在此之前的太平岁月里,他有无数诗词流传在南国都城的大街小巷,被人改曲传唱。
明柔看着他,只见此时的他,双目圆瞪,满面怒容,再不似先前的白面书生形象,他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直视南国帝,而后将玉盏猛掷于地,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朗声开骂。
“臣先前多次劝谏,要兴兵强国,不可贪于声色,但王上从不曾听劝,只一味地修建宫殿,纳娶妃嫔,如今宫羽林立,殿殿相通,在册妃嫔十余人,而不在册但被您染手过的女子,数年积累,怕是百人不止,她们亡国之前没有受过荣宠,亡国之后还要继续受辱,她们何过之有?”
殿中已然有宫女低泣出声。
韩宿又骂:“男儿当自强啊,只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但纵如此,今日我也要当面骂一骂这些北方来的蛮夷,你们辱我族人,吞我山河,要地、要钱、要人!你们不得好死!今日我们无能,只得吞咽自己酿下的苦果,但终有一日,也会有强大的军士,踏平你们的疆土,火烧你们的家园,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剥你的皮......”
“住口。”南国宰辅杨愈听到此处,起身直接呵斥住韩宿,并厉声唤殿外值守的侍卫,手指韩宿,“他出言无状,顶撞北定王,现拉出去,斩首以示众人,不可再放肆无礼。”
“可笑!可怜!可叹啦!”韩宿大笑出声,“杨宰辅家也算满门忠烈,怎地如今这般胆小如鼠?没了脊梁!眼看妻女要出来陪坐陪笑,于心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