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娘娘果然聪慧……” 宋游继续抚摸着猫儿的背。 不时会有一根猫毛飘起来。 最近这一个月来,偶尔三花娘娘会趴到他的身上来卧着,尤其是在晒太阳的时候,不得不说,这实在是种恩赐。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走来。 “又在玩猫呢?” 宋游转头一看,是隔壁那位女侠,便露出笑意:“女侠今日回来得早。” 女侠也咧嘴笑道:“回来看看热闹。” “什么热闹?” “昨晚西城晴夜霹雳,说是把一户人家院中的竹林劈了个稀碎,街坊邻居都被惊醒了,偏偏他家没有醒,然后今早上你猜怎么了?” “说来听听。” “今早朝堂上下的令,说此前作乱长京的妖怪是只竹子成的精,这长京城内的湘妃竹,起码一半是它的分身,说要把这些湘妃竹全部砍完。很多文武大臣都觉得荒唐不已。不过国师起了一卦,确实如此,此令便被推行了。”女侠呵呵笑,“不晓得要有多少达官贵人心疼了。” “朝廷好魄力啊。” 宋游又看了眼斜对面的茶楼…… 是了—— 那茶楼旁边也种了一排竹子,似乎正是湘妃竹,算是长京文人雅士最爱的一种竹子了。 竹子本是雅物,可有妖魔寄居,便也不得不除,虽说宋游已经确认那妖精确实是竹子得道化形,也确认王神官之所以屡屡找他不到,自己的天雷打在他身上也会被他逃走,大致便是用的替身转移的手段,不过要是砍掉了长京城内所有湘妃竹还找不出他来,怕是要被天下文人笑骂千年。 两日之后。 东城一处宅院之中。 白墙黛瓦,墙边竹林,有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使人的心也静了下来。 屋宅主人却皱着眉头,有些忧愁。 三日前朝堂下令,城中禁军官差雷厉风行,挨家挨户的查找,哪怕是种在盆里摆在阁楼上的竹子,只要是湘妃竹,全都砍了。听说整个西城和东城的绝大部分湘妃竹都已被砍尽,现在轮到他这边了。 可怜他这院中竹子,已经种了三年有余,如此砍掉,真是不舍。 只是王命难违…… 此时只见夕阳光泽如金,照在白墙上也好似镀上了一层淡金色,而竹影则全部映在墙面,风也静了,真是雅静。 主人忽然心念一动,提笔画竹影。 这些竹子是留不住了,正好此时夕阳将竹影全部投在墙上,仿佛特意给他临摹,只觉是天意,于是便用笔墨勾勒出竹枝竹叶,将之留在墙上。 刚刚画完,有人敲门。 仆人去开了门,便是几名官兵走了进来,报了名号与来意,找到院中竹子,几番查看,便抽刀开砍。 每刀下去,主人都在滴血。 文人气节上来,也不管是哪位下的令了,只指着这些官兵怒斥,说要是找不出妖怪来,此般行径,定引得后人耻笑千年。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才砍到一半,宅院中的竹子便已流出了血。 起初是鲜红的血,如人一样,后来便成了透明带泡的汁水,每砍一刀都流得更多一些,无论是砍竹的官兵还是在旁边怒目斥责的屋主,亦或是只在旁边观看与劝阻自家主人的仆从,都吓得怔住了,瞪大眼睛。 多砍几刀,汁水已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