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嘟囔着什么,迟休从轿厢里浓烈的酒味可以判断,对方醉得不轻。 冷静的心被男人口中冒出的名字扰乱。 “迟处秋……我是你爹……” 迟休心尖一颤。 迟宽? 脑海里回想起之前门外出现过的碎玻璃渣,再将其与此刻联系起来―― 迟宽早就来找过她。 迟休强装镇定,在手机上一顿轻敲。 ―你出来接我行吗? ―在电梯门口等我 电梯楼层缓缓增加,快到九楼时,迟宽倏然撇头,望向站在门边背对自己的迟休。 “喂,你知道……迟画家是不是住十楼?” 迟休没应他。 “喂,我她妈问你话呢!” 迟休捏紧拳,调低手机音量和屏幕亮度,拨通韶谌的号码。 “啧……”迟宽挪了挪被醉意拖得沉重的身躯,想凑近迟休,“我怎么感觉,你看着挺熟悉?” 在他手搭上迟休肩的前一瞬,电梯恰时在九楼开门,迟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再疾步走出电梯。 身后的迟宽似乎觉察端倪:“喂,你站住!” 迟休站到韶谌家门前,手中的电话拨出几个却迟迟不见人接。 她极力保持冷静,往房门上敲。 迟宽脚步不稳地站出电梯,缓缓靠近她。 迟休咽了咽口水,不敢出声,怕他因为标志性的声线认出自己。 敲门变为拍门,迟休咬唇,冷汗止不住地从额角渗出。 良久。 咔哒―― 迟休感觉自己的手被猛然一拽,随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某个方向扑去。 再回过神,一滴温凉掉落在鼻尖。 她讷讷抬睫,又一颗水珠打落在额前。 韶谌撑在门板上的手腾出一只,抹去迟休额间的水迹,沉默地,细听门外动静。 迟休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以及除了围在腰间的浴巾算得上一丝不挂的身体,反应过来他刚才在洗澡。 门外的迟宽在楼道里叫嚷许久,甚至拍了拍韶谌的家门,最后似乎终于放下疑心,重归寂静。 眼下自己正被熟悉的气味包围,迟休勉强定心,后怕渐渐汹涌。 听门外没了动静,韶谌出声:“没事了。” 迟休只觉喉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点了点头。 “抱歉。”韶谌吻在迟休的额间,抬手轻搂住她,“刚在洗澡,没听到电话,抱歉。” 迟休回搂他的腰:“没事。” 然而韶谌仍伏在她肩头,小心翼翼地拥住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对不起”。 她轻拍韶谌的脊背:“我没事,就是吓到了。” 男人未干的身体沾湿迟休的头发,凉意间隔两人,迟休忍不住紧紧拥他。 好像也没害怕到想哭的地步。 但被这具温暖的身躯拥住,强压的恐慌逐渐具象,在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凝聚成某个点,每当迟休试着回想,后怕侵袭脆弱,那个点似乎也掐准时刻,拟化作尖刃直刺心窝,剖开坚强。 恐惧暴露无遗。 可韶谌的拥抱,让迟休在缓过惊慌之后,莫名有了劫后余生的贪婪。 她想。 永存这份温暖。 依偎许久,韶谌终于松手,直起身注视她。 “他跟踪你?” 迟休摇头:“算不上,我进电梯后挺久他才进来。” “他手里有刀。”迟休摸向头顶,这才发现自己的帽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我没敢轻举妄动。” 见韶谌陷入沉思,迟休温吞道:“报警恐怕不好收尾,凡事都要讲证据,毕竟他也没做出什么伤害我的实质性行为……” “证据?那万一他是个惯犯,真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办?” “……” 韶谌语气染上些许怒意,迟休看着他,不作声。 “能――”迟休垂头,眸色渐沉,“先别提他了吗?” 韶谌闻言,沉默须臾后点头。 “以后上下班,必须由我接送。” “嗯。” 引迟休在沙发上落座,韶谌先给她兑了杯温水,再进卧室穿衣服。 “饿了没?”韶谌换上衣服后走出,“先吃饭。” “好。” 由于先前的惊魂未定,迟休没多大胃口,但看到韶谌默默为她递来碗筷,最后还是捏起筷子安静吃饭。 出乎意料地,韶谌做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