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一踏进家门,外祖父就想法设法的套我的话,他迫切想要知道“小叶利钦先生和我的进展”,我不愿多说,只想赶快回房间休。
经过今晚和那位能言善辩的少男一番对峙,我只觉得精力已经消耗殆尽。
好不容易摆脱了外祖父的纠缠,母亲却在楼梯的转角喊住了我:“安娜?”她的齐腰的长发被编成辫子盘绕在头上,像一顶金色的王冠。
“你没有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吧。"她僵着脸,语气严厉地质问我。
如果当面拒绝、质问小叶利钦先生的“道德”,算是该说的话,那我确实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我摇摇头,飞快跑回房间锁上门,开始收拾行李。
自我赴宴之后,母亲也兑现了承诺。七月底,我乘坐卢卡切夫家族的专机从莫斯科起飞前往新西兰。
因为两地相隔较远,专机在途径香港时停靠了三小时,而等我终于抵达了新西兰首都惠灵顿时,已经是八月一日的上午。
“是安娜小姐吧,先生等您很久了。”来接我们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中国女人——黑头发红唇,说着一股流利的粤语。
想到她可能就是父亲的那位“绯闻小三”,我皱起了眉。
见我沉默不语,她却毫不在意地笑了。她先是替我拉开车门,再安顿好我们一行人后,则低调地跟着随行保姆们忙前忙后。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探究的目光,临上车时,她礼貌地冲我微笑。
“乔先生很想念您,”她隔着车窗对我说,“他几乎每天都会提到您。”
我点点头,看在她劳心劳力照顾父亲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对她着实为难不起来。
事实上,整个俄罗斯上流社会都知道我的父母已经分居多年。若不是母亲害怕自己一旦离婚就会被外祖父当做“礼物”献祭,以换取家族利益,她或许早已和父亲分道扬镳。
——
驱车半个小时,我们终于父亲位于惠灵顿郊区的庄园。
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美式建筑,临湖而建,原木设计,并且每层楼的都装有高大通透的落地窗。
我跟着工作人员上了楼,在路过拐角的时候,我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照片。有摄于1981年,有摄于1986年……无一例外,照片上的主角都是我。
“离开苏联那天很仓促,乔先生只拿了这些。”
见我愣神,一旁的工作人员好心解释说。
一路上了二楼书房,见父亲正和人交谈,我乖乖坐在门口等待。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或许是见房子的主人精神不济,或许知道了再商议下也不会有结果,那位客人终于起身告辞。
我敲门走进去,二人一同转头看向我。
“乔小姐?”那客人金发碧眼,但中文说得很流利,“这么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客套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父亲。
“圣诞快乐,父亲。”我走上前,弯腰将牛皮纸袋转交给他。
父亲伸手接过,没有立即拆开。
他将那份珍贵的商业密函放在膝盖上,然后抬头看向我,眼中含着笑意,“卡琳娜将你照顾的很好,我很放心。”
——
午餐是在庄园的花园里的吃的,因为刚做完胃部切除手术,父亲只能吃一些流体食物。看着女助理一面动作熟练地将米汤倒进导管里,一面贴心地拿起手帕为父亲擦拭嘴角,坐在一旁的我有些无所适从。
许是注意了我的目光,那女助贴心的问我,“是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不,没有。”我干笑着摇摇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