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但还是很克制,没有什么哭声,安安静静的。 原本同事们还觉得好玩,脸上都挂着笑,都笑着看着温以和那个总爱开玩笑的男同事。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们看温以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怎么会有人怕成这副模样,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哆哆嗦嗦地含着一眶眼泪,像是被吓丢了魂。 他们渐渐不笑了,渐渐觉得无趣,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开不得玩笑的人,他们平常都是这么开玩笑的,躲在走廊转角处突然跳出来大喝一声,见到对方被吓一跳便哈哈大笑,然后你追我赶地玩闹起来。 温以读书的时候被欺负得很厉害,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不是普通的玩笑,她总是被欺负,被同学打。 甚至有一段时间,快要升学了,老师压力大,总是骂成绩不好的同学,那些同学课堂上受了气,下课了放学了就来找她,往她身上撒气。 每次老师脸色很差地走进教室,她就开始害怕,老师不会骂她,但那些骂,那些恨铁不成钢的善意,全都从恶劣的同学那里渡到了她身上。 他们躲在走廊转角处,温以一个人慢吞吞地走过来,走近了,他们就一齐跳出来大喝一声。 她总被吓得懵在原地,他们伸手来拉她,用装满书的重书包砸她,砸累了就叫两个人出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排着队扇她巴掌。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生气了,他们也笑,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他们在老师在同学在学业上受到的气,全都落到了温以身上。 温以没有办法反抗,她太瘦了,小小一个,总在生病,又吃得不怎么好,头发枯枯的,皮包骨头,脸色白得发灰,像个死人一样。 她打不过他们,她被按在地上,他们骂她,嘲笑她,有人拿出小卖部五块钱买来的小镜子,把小镜子支到地上,凑在她的脸上,扳着她的脑袋,强迫着她看镜子里狼狈的自己,一脸的血,一脸的泪。 为什么会被欺负,为什么没有大人保护她,她回家的时候温父温母都还没回家,他们在单位吃饭,弟弟放学后有兴趣班补习,正好补到八点半。 他们下班一起去接弟弟,然后一起在外面吃点东西,给温以留了中午的剩饭。 他们中午会多煮一点饭,温以回家以后就自己到厨房热了吃。 有时候弟弟胃口好,把该剩给她的饭吃了,爸爸妈妈也不管,甚至还要夸一夸弟弟,说他今天怎么吃这么多,反正长身体,吃多一点正好。 她晚上没有饭吃,就自己花零花钱到楼下买一块钱一大袋的钙奶饼干随便对付一晚。 饼干又干又噎,没什么味道,不怎么好吃,但她很饿,有时候身上又带着伤,又疼又饿,没有谁安慰她,她就只能自己想点安慰的法子,捧着饼干像吃肉那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噎着了就像喝牛奶那样大口大口地喝水。 她吃得饱饱的,一肚子泡软了的饼干和没味的白开水。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要总哭丧着一张脸,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吃不饱饭的小孩,和他们相比,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她用温母常教训她的那一套安慰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要乖一点,要懂事,不要贪心,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能吃饱饭,还有书读。 有什么好哭的,她不要哭,不要把两只眼睛揉得红红肿肿的,也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