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于半月前卸职丁忧,裴宣亦然。 至于裴宵,他是从黔州军副指挥使任上回京奔丧的,可至今朝中也没有个定数。 一般而言,边军武将少有丁忧的说法,可若是不必丁忧,吏部也当有个章程。可他回京至今,吏部和朝廷都如同睁眼瞎一般,是去是留,无人给一句准话。 “眼下这局面,还是乱些好。”裴宵负手而立,“若求一时安稳,那更大的乱子会在后头。” 裴涣了然,转而问他,“你如何打算,可还回黔州?” 裴宵闻言,轻笑一声,“我自然是谨遵圣意。” 圣上既还在观望,那他便也不急。 裴涣点头,“是,有些事,自然得叫圣上看清楚方能做决断。” 看看西北道是不是缺了裴家家主,便能叫人随意拿捏。 “永州的事体,终究是有了个说法。我想,也该与昭昭说一声罢。”裴涣心中一直记挂着。 裴宵闻言一愣,片刻后点头,“是。”想了想,对裴涣道:“二叔,我再与你走一趟吧。” 裴涣扬眉,似是不解,他笑笑,解释道:“有始有终。当初事出突然,是我亲自去寻孟娘子襄助,如今落定,亦该是我给她一个交待。” 裴涣无可无不可。 昭昭在府里住着,与既明多一分面子情,于她百利而无一害,他自不会拦着。 那孩子懂事得令人生怜。 他曾经也忧心过她过盛的容貌和名声,会给家中带来困扰。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安静得仿佛府中并没有多出这样一个人来。 二人行至满桑院,十一和十五依旧在门外不起眼处守着,见了主人,忙上前见礼。 裴涣顺势对裴宵道:“我这里一直没什么动静,想来他们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娘子。十一和十五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裴宵凝神,似是思量了一瞬,“不差这几日,再等等罢。” 春日正好,孟如意与裴娴正凑在院中一处藤架下做针线。 她女红极好,在永州世家圈子里出了名的。 实是因为将将长成便显出摄人的容貌,孟夫人忧心她为容貌所累,便极力想栽培她当一个贤良端正的女子,将来不至叫人说嘴。 孟如意也极听话,小小年纪便坐得住,练就了一手精妙的绣活。 一年永州广平伯府的老夫人过寿,她送了一扇亲手绣的双面绣百子贺寿屏风,老夫人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逢人便展示,自那以后,谁也不敢说经略使家的千金徒有美貌。 戚氏见孟如意整日闷在院中,担心她忧思成疾,便给她派了个“任务”——做自家表妹的女红师父。 刚刚上任没几日的小师父,正是最认真的时候,她一边比划着一边软声细语地给裴娴讲解。 一板一眼的做派,配着还略带稚气的容颜,十分有趣。 裴宵远远看着,不由的微微勾起了唇。 听见有人喊她,好像是姨丈的声音。 孟如意从裴娴的绣面中抬起头,望过去的眼神带着稚拙之气,裴宵将将勾起的唇角不知为何又缓缓落了下去。 他恢复惯常的清冷神色,裴涣在一旁冲一脸讶然的孟如意招手示意,孟如意顿了片刻,转头看了看裴娴,裴娴推她,“爹爹唤你呢。” 她这才起身。 裴涣依旧带着她去了自己的书房,身侧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