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很大,雷很响,风呼呼地刮。 七岁的少年在雨中狂奔,怀里揣着好不容易在垃圾堆翻找出的食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烂泥地里滚几遭,终于还是被一群野狗追了上来。 衣服鞋子连着血肉被统统咬烂,他又冷又饿又疼,眼神涣散之际,少女从天而降,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少年黯淡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光的存在。 她牵着自己迈过高高的门槛,笑着说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 谢无妄回过神,一只小暖炉不知什么时候坐到自己身边,紧挨着自己。 少女发现他看过来,没有立刻避开,笑着问他,“你冷不冷呀?” 谢无妄被她问住了,愣了一瞬后,垂下眼,睫羽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啊,冷,我好冷。” 迟非晚眼睛一亮,将手贴上对方的俊脸,“我帮你暖暖。”鬼知道她刚才差点被大太阳烤化了,多亏对面有台制冷机。 谢无妄有些愣怔,眼神有些困惑,看起来呆呆的。 迟非晚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时常感到体寒畏冷,穿衣加被都不能缓解啊?” 谢无妄缓慢眨眼,“嗯。” “那是一种病,得治!若不及时治疗容易不……”他贴近他耳边补完最后一字。 “……………………” 迟非晚咳了声,不过,还好你遇见我了。”说着,她光明正大地将手贴上他的脖颈,“嘶——”好舒服呀! “怎么了?” “怎么这么凉,我帮你暖暖。” 经她一顿贴贴治疗后,制冷机当机,谢无妄脸上如火烧一般,沿着脖颈一路烧到了耳后根。 迟非晚乖巧收手,坐回原位。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车队减速,他们到达炎城。 城门大开,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 众人进城后,迟非晚严格听从大胡子的嘱咐没有随便下车,只撩起帘子向外偷望。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心惊胆寒,只见遍地都是沿街乞讨的饥民,他们干瘦如柴,眼窝凹陷。半死不活的那些和尸体躺在一起,早已饿得挪不动窝,说不了话,只是这样平躺着,静静等待死亡。 召来黑炭一打听方知,炎城大旱已经持续了两年多,第一年田里颗粒无收,众人靠着存粮熬过寒冬,不幸的是,第二年又碰上了蝗灾,蝗虫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过,啃净了所有的苗。 有钱人早早卷铺盖迁走,剩下的饥民啃光了树皮、草根和一切能啃的东西,只能寄希望于神佛,祈求天降大雨,渡他们过苦海。 迟非晚在她降生的那个时代从未经历过这些,如今亲眼看见这残忍的场面,心中愈发不忍。 一人拎着酒瓶摇摇晃晃沿街走,哀声苦叹,“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日寒月暖,来煎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