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太略提了提施黎在城里的差事,只说得东家看重赚了些钱财,现在松快了不少便要在村里摆席面请乡亲们吃酒,好谢谢当初他们困难时候乡亲的帮助。这话说得不少人脸红,不过像孙三婶和施美娘这样的就只有高兴。 “好啊,好,我就说打小看着二姐儿就是有出息的种子。老施,这回二姐在城里站稳脚了,可要记得村里人。” “这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乡里乡亲,往上数几辈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用自己人,去用外人的。老村长,这些你都放心,等老二站住脚了绝不会一个人发财。” “这就好,这就好……这些事还得是你拿主意,小年轻不明白厉害,你这个老辈可要把好关呢。” 都是乡下人,说话没什么弯弯绕绕,施老太对这些事都烂熟于心,并不觉得有什么冒犯。 施家村是旁支的旁支,传到如今,早就和显赫的一脉不联系了。可往上看,还是能掰扯个祖宗,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来的。施老太知道一人难成事,人多势才大的道理,就这方面来说,施老太比天真的施黎强太多了。 跟村里人闲话了半天,定下了摆酒的日子,施老太便把施原叫来。 “走吧,把东西拿上看你男人去。” 这件事简直成了施老太的病根,当初施原当了赘妇,施老太知道后差点被气死,可木已成舟也没有办法。加上那年月遇上饥荒,人都活不下去了,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 后面好些年施老太都对施原爱答不理,可施原到底是她亲孙女,当初施家得来的第一个女娃,小时候也是看得眼珠子一样,哪里能完全舍了不要。以前是没办法,现在稍微好点了,施老太就下定决心要把施原赘妇这件事解决。 王家村离施家村不远,架着马车放开跑,天黑前就到了。马车到了王家村,照旧引起众人围观,得知是施家来人后,王家村的村民心里都嘀咕起来,怕是有好大一场热闹要看。 乌黑的马雪白的蹄,造工精致的车厢,让施原在王家村涨足了威风,原来都叫她王家的,现在忙不迭都改了口叫施大姐。 车停在王家门边,看门的老妇赶紧上来牵马,踌躇着想说什么又不敢。 “王保华呢?”施老太背着手问。 “家里呢。” 得了答复,施老太点点头,颇有派头的指挥施原:“把车里的东西拿上,别落下了。” 施原去车里拿出一个包袱,又仔细叮嘱了老妇人怎么伺候马,这才跟着施老太进了王家大院。 王保华家可不算小门户,至少在十里八乡都是体面人家。家里良田几十亩,在县城还有间铺子。可惜王保华儿孙福短,忙活几十年就得了王宝儿一根独苗苗,还是个男娃,难以鼎立门户。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招赘。 赘妇也不好找,正经人家谁肯赘给别人。施家没遭灾之前也是殷实家庭,和王家还时常来往走动,后来施家不行了,王保华就动了心思,说动了施原赘给他们家宝儿。 王保华为人不算大奸大恶,可也有点得理不饶人,听门子回话说施家的架着马车来了,心里就是一沉。 “这是来打我脸的!” 郑想妹远远看着施老太和施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不由得咋舌:“瞧施家这婆孙两,不知上哪发了闲财,竟也穿得起这么好的料子。” 王保华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大堂坐下,等着施老太过去。 施老太慢悠悠的仿佛在自家院子散步,晾了王保华好一阵子才踏上她家大堂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