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啊!” 原本已经打好了解释的腹稿,却在出口的瞬间被她的话语堵在唇齿间,他张了张口,愣住了。 微风携着乌云悄悄远去,只余重现的清晖招展地挂在树梢,霁月光风,终然洒落。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我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过这样的邀请。” 她莞尔,“我也从来没有答应过别人这样的邀请。”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相视而笑。 现在想想,大概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才真正熟稔起来。他是三思而后行的性格,对靠近自己的人总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是的,他其实是设防的。可他无法拒绝一个对自己全无猜忌的人。而且,比起她的随性自然,他从她身上获得的大概更多一些,她天马行空却不出世,又有种天然的纯粹,正是这些独属于她的特质像磁场般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吸引他的。 青石板路道阻且长,树影梭梭,偶尔哗啦啦地旋起一阵聒噪的风,却奇异地让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他们聊起沿途的风景,聊起鲁迅,聊起樱花。 “学校对面的幼稚园有棵古老的樱花树,听前辈们说,那棵树已历经百年,早已列在仙台市植物遗产名录中。树干有这么粗,”她伸出手,比了比合围的宽度,“得闲的时候,我喜欢倚在窗边聆听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当然,最期待的是幼稚园放学的时刻,”她忽然兴奋地转过身,“你不觉得那场景有种奇妙碰撞的美感吗?咿咿呀呀的孩童,虬结交错的老枝,童颜与古树,总角与耄耋,似乎突兀矛盾,却又莫名和谐。” 原来她也和他一样在意一些奇奇怪怪的point。 他们聊起学校,聊起考试,聊起最头痛的学科。 “你最讨厌的居然是日语!”他瞳孔地震。 “准确来说,是片假名。”她纠正道,“发音,语法,甚至是敬语,这些都还好,但片假名真的是人类发明的吗?我之前去商场,发现好多国外品牌的商品名都用片假名来标注。真的,”她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直接写英文字母不就好了吗,干嘛要折磨人呢?” 这倒也是。“我的话,和你一样,也是语言,不过是英语。” 她瞪大眼睛,“可是你发音很不错啊!而且虽然你的词汇量有限,很多时候都会重复使用同一个单词,但是表述准确清晰,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虚了虚眼,“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并且我有证据。” 她笑出声来,“我有研究过你的采访哎!” “哦,谢谢。” 爬上青叶城时,已经是凌晨。四周的雨气尚未消散,笼着路旁不甚明亮的灯光,有雾气缭绕的不真实感。两个人就着暗淡的光影四处闲逛,他感慨着自己已经很久不曾驻足的忙碌,而她则对着脚下正踏着的青石出神,直到他寻过来,开始讲述一砖一瓦的历史。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她惊奇于就连一块小小的护城石都有一段厚重的过去,更惊奇于他这般如数家珍的熟稔。 “因为学过啊。”他不以为然。 “即使如此,能一直记到现在也十分了得了。”她摸了摸手边的铜柱,“我遇到过很多人,连自己家乡的传统都不知道。” 他学着她的样子触着对角的柱子,“大概是因为热爱吧,我真的很喜欢这座城市。” 她隔了骑马像的空隙看了看他,“我来之前,学生跟我提过一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