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时语塞，感受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肠肚，回道：“我，我试试吧。” 等两人架起火堆，天色尚早。 两条开膛破肚的鱼被串在枝条上，由那孩子拿在手里，小心地煨着。一旁的人帽帘挽起，却仍没有摘下，沾水的长剑摆放在乱石间，她静静坐着拨动柴堆，若有所思。 鱼皮滋滋作响，莹白色的肉边逐渐染上焦黄。在凉风习习的小溪滩上，鱼肉的清香扩散开来，引得飞鸟停顿，走兽驻足。举着枝条的孩子却极有耐心，一直等到手中两条鱼的皮肉微微卷起，才将它们移出火堆。 一枝烤鱼直直伸过来，帽檐下的人看了它一眼，又看看举着鱼那孩子期待的神情，欲言又止，犹豫一阵还是默默接到了手中。 鱼肉未加任何调味之物，本以为味道寡淡，甫一入口，竟然十分鲜美。溪水里的鱼没有土腥味，火候又把控得恰到好处。鱼肉表面微焦，酥甜可口，内里却滑嫩丰盈，鲜香扑鼻，带着一点汁水，熟得正正好。 “你这不是很会做鱼吗。”那人尝了几口，点评道。 听得这话，那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枝条回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味道如何，你喜欢就好。” 吃着鱼的人表面平静，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回应，内心却已震惊得无以复加，被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距打击得黯然神伤。 倒是那孩子见她吃得认真，心中十分欢喜，也便埋头吃起自己的那份。 二人鼓腹含和，架起的篝火还未熄，便在溪边接着休整。帷帽下的人说道：“昆仪楼的大师见了你，定会十分高兴的。” “昆仪楼是什么？”那孩子纳罕道。 她轻笑一声，解释说：“是天下闻名的食肆。”接着，抖抖手里的枝条，连着鱼骨一同塞回火中，随即再次拂下帽檐轻纱。 “仙长您，为何从不问我的名字？” 那孩子盯着火看了又看，终于问出几天来一直萦绕心头的困惑：“也从不愿告知您的尊名呢？”他拧手，望向火边另一个人。 隔着薄纱，那人的神情看不真切，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在自己腰间的匕首上快速掠过。 他听见那人的声音说道： “你我萍水相逢，知道姓名又有何益呢。况且尘世诸事烦累，皆由一念而起，不必因些身外之物徒增烦忧。” 他听见这话，有些焦急回道：“仙长于我有救命之恩，知恩图报，我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呢？” “你也同样救了我，如此两清，你并不欠我什么。日后，遇到力所能及能帮的人，你再去帮他就是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那孩子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并着一丝不甘，小声辩驳道：“那便不是你了。” 但帷帽下的人还是不为所动，端坐在石上，比山边的落日还要沉静无言。 那孩子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焦急失落，渐渐转变为一种混杂着委屈和坚决的复杂神色。他抬手取下别在腰间的匕首，向那人递去：“那请仙长务必收下这个，就当作是我代祁山镇民的谢礼，可以么？” 帽纱摇动，那人说：“我不是为这个救你的，收回去罢，利刃应当在它更有用的地方。祁山镇民无辜蒙难，合该出手，不必言谢。”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等到了容屿城，我自有安排。” “到了容屿城，您便要抛下我了。” 话赶到头，那孩子终于忍不住说出心底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