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随老夫子进来的弟子忍不住回道,“难道就要因为这一个错而毁掉大好前程么?” 俞唱晚嘴角微翘,琥珀色的眸子一片冰冷,“罢黜功名便没了前程么?朱茂有手有脚,种地、经商皆能养活家人。哦,他如今开着的一个铺子,是盗卖我的药方而得。” 闻言,老夫子与弟子错愕地对视一眼,朱家人可没说朱茂偷盗人家财物一事。 俞唱晚续道:“小女知道夫子的意思,科举是难,但读书进学难道是为了做官飞黄腾达?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在小女看来,读书该是开悟明智,立志求道。” 可纵观天下,有几个人读书不为做官? “你说得不错,但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书中自有黄金屋’,立志求道与显达并不冲突。”那弟子反问。 俞唱晚摇摇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朱茂三心二意,私德败坏,敢问夫子与先生,他,何以治国何以平天下?” “小女知道,您二位其实也不信任朱茂,不过是碍于情面而走这趟。”俞唱晚说着福了福身,“小女感佩至深,但小女志不能改亦不会改。” 老夫子与弟子脸色好看了些,顺着小姑娘搭的台阶下来。 众人见俞家人送老夫子和弟子出来,纷纷迎上去。 师生二人对朱父草草一揖,然后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朱茂从县衙出来,短短三日变得弱不胜衣。 小贾氏和商翠荷冲上去叠声问他有没有事。他推开二人的手行尸走肉般上了骡车。 骡车里落针可闻,小贾氏几次想问儿子都被商翠荷按住了。 忽然,朱茂动了动,沙哑着嗓子道:“去俞家。” 小贾氏与商翠荷脸色微变,终是没说什么。赶车的朱父闻言一顿,还是听了儿子的话。 骡车停稳,朱茂下车:“你们别跟来。”而后独自敲响了俞家院门。 看清来人,俞唱晚有几分意外,却并不让他进门。 “你满意了?我眼下成了过街老鼠,你满意了?”朱茂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曾经掏心掏肺地对她,便是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也没有对她造成过什么实质性伤害,而她呢,一出手便夺走他的锦绣前程。 俞唱晚蹙着细眉,“我有什么好满意的?这非你所愿,也非我所愿。你说你最珍惜功名,不是的,你最看重的是你自己的欲望。” “难道这些事不是你宣扬出去的?”朱茂半眯着眼。 “去年事发之时,我可有说出去半句?”俞唱晚确实没想过让父母知道这些糟污事。 朱茂眼光闪了闪,咬紧后槽牙,“罢,扯平了。” 此后他再也不用对她心怀愧疚。 杨宅。 云飞身上挂着两个石锁在廊檐下扎马步。他已经多少年没这么熬炼过了,现下腿脚胳膊发颤,汗水浸得眼睛发花。 “属下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主子明示。”云飞的声音从牙缝间传出。 自从办完了俞姑娘请求之事的次日,主子便罚他日日刷马桶,且在廊檐下熬炼一个时辰。 杨颂之正伏案写东西,闻言放下笔,捏了捏眉心——他已经被罚了几日了都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叹了声朽木,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