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关心,小树突然变了模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树心中感激,但是身处这花团锦簇的园子,不变模样便生存不下去。 吴耀耀眨眨眼睛,眨去眼中的水雾,提笔开始回信。 才写一个字,便觉得自己的字犹如幼童,尤其是在裴倾的字对比之下。 短短几月的努力在裴倾多年的功力下,自然不够看。 吴耀耀不愿意其他人看见自己给裴倾的回信,只能尽量把手腕端平,把笔拿稳,一字一字地认真往下写。不说好看,至少端正。 “见信如晤。 收到你的来信很是开心。我一切安好,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我心中确有愧疚弥补之心,你心悦于我,甘心情愿地付出,而我亦非草木,自然会对你生情。 情之一字,让人勇敢也让人胆怯。” “情之一字,让人勇敢也让人胆怯。”裴倾来回抚摸着这句话,她说自己对他生了情,但这情让她胆怯害怕,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裴倾欣喜于吴耀耀承认自己有情,又害怕这情让她胆怯畏缩,逐渐凋零。 想到今日见到的吴耀耀和以往的吴耀耀,裴倾有些烦闷和懊恼。为何对周麟的情就能让她愈加勇敢,对自己的情却让她束缚满满,变得不再像她。 另一边,吴耀耀躺在床上,说是要睡觉,脑子却毫无睡意,异常清醒。 因为裴倾的信,她终于又开始正视自己的想法,审视自己的内心。这一个月以来,她其实一直处于一种游离麻木的状态。 做了错事,闯下大祸,却又得人相助没有受罚,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 幸在躲掉了惩罚,不幸则在于,这个惩罚并不会就此消失,反而变成了悬在头顶的剑,让犯错者在剑的高悬之下生活。 她对父母、对哥哥们、对裴倾都心怀感激和愧疚之情,她努力变成他们应当会喜欢的模样。 可是她自己呢,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模样了。 游离麻木并不会有太多感觉,即使改变的过程很痛苦也感受不到。偶尔午夜梦回,想起在小河村上山爬树下河摸鱼的日子,甚至会怀疑那样的日子是否真的存在过。 而且,她的改变获得了爹娘和哥哥们的一致好评,她便愈加抽离自己的感受了。她一个做错事的人,还能和至亲在一起,看到他们的笑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若是流言发酵,她大概只能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记得曾经小河村有一位带她玩过的大姐姐,也是出了事,最后嫁到隔壁县,直到她离开小河村都再没见那位大姐姐回来过。 吴耀耀小心翼翼地守着险些失去的幸福,不再东想西想,即使偶有不适,也只觉得是自己做错事该受的惩罚。 但今日裴倾的一封信,似乎将她从游离麻木的状态拉了回来,也打开了她的痛觉。 原来,她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不开心的。 这循规蹈矩的贵女模样也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但抽离了麻木的状态她也不能完全回到以往的模样。 在京都这个大园子里待了这么久,又吃了这么大一个教训,她已经渐渐摸清了这里的生存法则,她万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 就像在小河村,可以上山爬树,但冬季大雪漫天时便不能上山,枯枝多的时候便不能上小树枝一样。可以下河摸鱼,但是水涨上来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