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根陈旧的木头房梁。这跟房梁的两侧搭着蓬乱的茅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茅草房顶。 不得了,茅草房顶。除了我有一年和光熙回她的故乡出差,在乡下住的那一晚,我这辈子就再没住过这么朴素的房子。这么想着,我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 几秒钟后,我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正躺在黄泥糊成的炕上,身子底下是麻布的褥子,身上盖着粗布被子。环顾四周,这竟然是一间茅草屋,床正对着紧关着插着门栓的木门,门边上放着锄头和镐子。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是一个泥糊的灶,里面还堆了一点柴火,旁边立着一个粗瓷大缸。房子地板上没有铺砖,就是泥地,只不过被踩得很实。 我一把掀开被子,然后看见,自己身上正穿着洗得发白的里衣。如果我那陪我母亲看古装剧的记忆没有混乱的话,这一身应该就是老古人睡觉时穿的衣服。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开始冥思苦想我睡前都在干什么,我应该是像往常那样,老老实实躺在调查兵团宿舍的下铺,伊莎贝尔像个猴子一样倒挂下来,想要吓我一跳,结果被我按着脑袋推回去。佩特拉有点想加入,但是因为怕生站在一边犹豫,在我和她道了晚安后又重新振奋,然后伊莎贝尔哼哼唧唧拱过来也要晚安…… 这一切都很正常,为什么一觉起来就全都不正常了呢?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后,我得出了结论:我一定是在睡着时,被什么能力给阴了。 我干恶魔猎人干了一辈子,什么奇怪的恶魔没见过。虽然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没有恶魔,但是保不齐它突然就有了呢。现在首要目标,就是先搞清,这到底是一个幻觉,还是我真的被传送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我翻身下床,在地上找出一双布鞋穿上。别说,这地方还真挺有古风那味。我站定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恶魔化。若是幻觉,只要利用恶魔的能力就能轻松破除;若是传送,就用恶魔的能力再传送回去。 半晌,我沉下了脸。 我没法恶魔化。不仅如此,那些曾与我签订过契约的恶魔,也一个都没有回应。这感觉不像是单纯的无法召唤,而是像我们之间的契约被彻底抹掉了。 这是不可能的。契约是世间最牢不可破的,连跨越世界都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怎么可能说抹掉就被抹掉了呢?我捏了捏指节,视线转到了墙角的柴刀上。 我举起柴刀,在胳膊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一刀毫不犹豫砍在了胳膊上。刹时间,血流如注。我盯着伤口,那伤口就在我眼前汪汪淌血,丝毫不见好转。 我把柴刀撇在地上,转身走到炕上坐下。 确定了,这不是传送,而是一种幻觉。契约与祝福能力相继消失,这事压根不可能发生,除非是假的。但是现在棘手的是,明知是幻觉,我该在如何无法使用恶魔能力的情况下破除幻觉? 能对我施加幻觉,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不好过。幻觉攻击的是人的精神,它接下来八成会让我看些我不想看的东西。不巧的是,我那回忆里随便拉出来一段都足以让我欲生欲死。 但是没关系。不管这个阴我的人是谁,他都料错了一点,对于虚假的和真实的我分得很轻。我能被自己的错觉和自我产生的幻觉逼疯,但是对于这种外来的下作手段,我只会教他做人。 这时,我听见那扇破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上。 说实话,我现在很恼火,这种恼火在心中逐渐汇聚成森森杀意。我极度厌恶一切拿我的过去来陷害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