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玻璃柜台后,还有用大米做成的水磨年糕。 令祯走过去,在柳英眼前晃了晃手。 柳英立马回神,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来了!我们进去吧。” 进到店内,柳英领着令祯来到一个大木桶前,用木勺舀了满满一勺莹白浑圆的糯米,给令祯看: “酒酿的工序看着很简单,但原料品质、发酵温度、发酵时间哪一项都至关重要,多一点少一点,都不是那个味道了。我们店里用的米是杭嘉湖平原的米,水是千岛湖引过来的活水,至于酒曲用的是哪种就不好告诉你了,不然底都透光啦。” 令祯在指尖捏了一颗大米,凑到鼻尖闻了闻,说:“看着还不错。” 柳英:…… 他夸什么都是“还不错”,哪怕从“还不错”变成“非常不错”“相当不错”也可以啊。 她垂下手,木勺里的米流回了木桶内。等到米全部流尽,她才继续说:“我从小吃他们家的米,你在月塘大大小小的餐馆吃到的米,也都是从他们家采购的。” 外婆还住在月塘的时候,常常会带着柳英来米铺买现磨的新米。她小时候淘气,喜欢把手埋在米堆里,感受手指被凉凉的米粒紧紧包裹住的感觉。 令祯点点头,这儿的米确实有名。因为浙江多山地,最适合种植稻米的只有浙北这一片“鱼米之乡”,说是粮仓也不为过。 “那我也买一袋,寄回绍兴给我爸妈尝尝。” “报我的名字,可以打八折。”柳英比了个八字,举到令祯眼前。 他们买了足有枕头大小的两大袋糯米,分别放到了柳英自行车的前后篮里。 这辆单薄矮小的女式自行车,在头和尾都塞满了肥圆的米袋,头重脚重,只有腰身细,看着属实有些滑稽。 令祯叹了口气,主动提出推车,两人一起往回走。 放了重物的自行车车头摇摇晃晃,很是不稳,令祯死死攥着塑料车把手,试图稳住重心。 他手臂绷紧,手背上青筋毕露,渗出热汗的手心直打滑。 他不喜欢这样处在失控边缘的感觉。 喘了口气,压下心内升起的烦躁,转头看了柳英一眼。 只见她搅着手指,歪着脑袋,兴致盎然地瞄向路边一家家开门的店铺,高老太臭豆腐,郑师傅糕点…… 呵,她倒是悠哉。 经过一处台阶时,前车轮在不平整的石阶沿上一个打滑,“砰”地坠下了一级台阶。 装了米袋的车篮在与车头连接处发出不详的“嘎吱”声,垂死摇摆几下后,早就松动的螺丝还是没能挽救不堪重负的篮子—— 螺丝瞬间崩落,车篮无可救药地倒向一边。 令祯腾出一只手,猛得拉住即将坠地的米袋一角。 沉重的米袋将他手指拉得通红,他咬紧牙关,太阳穴神经跳动。 他健身多年,撸铁也撸了不少,但怎么感觉这袋米比健身房里任何一个器材都拎起更吃力呢? 蓝色的空车篮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几下,靠在了一间五金铺门口。 门口趴着的一只大黄狗犬毛竖起,狂吠几声后,发现这破篮子毫无攻击性,又凑上前将篮子里里外外嗅了个遍。 柳英跑去,拍了拍黄狗的头,“阿黄乖~” 她拾起灰扑扑的篮子,看到与车头衔接处的那块塑料已经裂开,四边形的车篮口也被刚刚的米袋压得变形。 报废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