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苏夫人欣慰,借此机会说到:“女子艰难,可走的路少,若是稍有差池便是半生零落。往后无论何种境遇,都要好好往前走,莫要回头为难自己,更不要怨恨旁人,变得面目可憎……” 苏夫人语重心长说着这番话,望着滚滚的溪水,心思越飘越远,她想到了一位故人。当初因缘际会,嫁入显赫门庭,结果却寥寥寡欢,绝望中悲惨凋零。 苏莜听不太懂,不过想到陈曦在教坊司有银子傍身,又擅长舞艺,想来日子不会太过艰难,心下才略略宽慰。 看见岸边许多人用担子挑着粮食,苏黛不禁奇怪:“再有一个多月新米就下来了,现在买也是买得去年的陈米呀,为何那么多人抢着买?” 新米怎么着都比陈米好吃吧。 苏母管着一家的生计,对这事儿门清:“眼看着到了稻谷结穗的时候,可老天爷一个月的没下雨,地里禾苗快旱死了,老百姓怕今年闹饥荒,都开始囤米,咱家还囤了两百担呢。” 这么严重? 苏莜想到每年到这个时候,梅子黄雨时节,合该阴雨连绵,可是今年气候异常,这一个月连一滴雨都没下。 “原本你父亲是要一同来的,可恰巧城外两个村的庄户人家,因水田浇灌而起了争斗,打得头破血流,他帮忙调解去了。”这事苏母随口一说,接着便同姐姐商量嫁妆的事了。 用了午饭,苏莜回到西厢房。 后院种着金桂,一到夏季上面的蝉鸣不断,白日人忙的时候,叫声低吟舒缓,等人一睡下,它便欢快高昂。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小时候苏莜气急了,从傍晚起她蹲守在树下,一看见爬出来的知了猴,就捉出来放到盐水里,阻止它变成蝉,就这样一晚上能捉十来只。 第二日,母亲让厨房把知了猴炸成一盘菜,焦脆酥香,那个夏天知了猴被她捉的绝了迹。后来她被送到书堂,便没了这份闲心思,知了猴死灰复燃,愈演愈烈。 苏莜瘫在凉席上,思绪放空,那个噩梦又涌上心头。 父亲遭人诬陷死于狱中,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有何九族让你去灭…… 这个梦她反反复复做了三四回,一模一样的梦境,梦中宫灯匕首金簪子清晰可见,甚至还能闻到夹杂着香气的血腥味。 父亲死于狱中,可他只是江都的司户参军,掌管户籍、田税、粮食仓库,并不涉及到盐税。 户籍,江都城里的人是有定数的,除了新生的、去世的、搬迁来去的,这些户籍才会有所变动,零零总总加起来,每年左不过上百户变动,不太可能出差错。 田税也是有定例的,江都城除了有功名的,分封爵位的,可以免除租税以外。 其余的百姓乡绅地主,田地皆上交三成租子,三成是按照当年的亩量匀着来的,去年的田税已经上交国库,今年田税还有两个月才到收缴的时候。 再有前些时日父亲在衙门忙于公务,就是把户籍田税清点一遍,账目文书细细矫对,应当是稳妥的。 那么唯一容易出岔子的,便是粮食仓库。想到这一个多月的干旱,再联想早晨看到百姓担着粮食的情景。 若是出现旱灾,朝廷让开仓放粮,结果粮库亏空,那父亲便是首当其冲,想到这里她的冷汗都冒了下来。 苏莜一咕噜从凉席上爬起,对小菊说:“你跟山竹说一声,若是父亲回来,立马向我禀报。” 小桔迷迷糊糊,揉着睡眼惺忪的睡眼:“姑娘你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