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咬着唇，神色忧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罢了！罢了！”莫羽摆摆手，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暗恼自己今日竟和一小辈分辩了起来。 “雾隐山长年的天寒地冻，这山里的风霜如何的刺骨，你不说，我亦知晓。我身怀六十余年的修为方受得住这寒冷，你乃凡胎□□，这些年却也能忍得下来，只凭这一点，也值得我待你好。”莫羽一身轻薄的胧纱青衣与跪在自己脚边一身狐裘的冰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玉瓶，并将里面一颗淡蓝色的丹药倒了出来，“还记得每年八月，我要你去山谷深处收集的蓝颜花蕊吧？我用这些花蕊铸成了两颗回春丹，这便是其中一颗，你且服下，容貌大约会回到你青春时的模样。” 冰凝接过丹药，满怀不解：“二奶奶这是何意？可是嫌弃奴婢颜色衰驰？奶奶是仙子，自是青春永驻，奴婢是凡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岁月流逝的……奴婢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这幅皮相。” “你是女子，怎会真的不在意！”莫羽偏过头不去看她，心底到底有些不舍，于这偌大的山中生活，她也会寂寞，也会彷徨，她不知这些年的等待是否真的会求仁得仁，近十几年来有了冰凝的陪伴，日子才不至于像过往那样漫长与冰冷，可冰凝到底也算是她的人，她总还是希望她的人会过得更好。 莫羽望向洞内，语气变得绵长而幽怨：“小姐就要醒过来了，我能感觉得到。” “小姐？”冰凝怔了片刻，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您是说……大奶奶要醒过来了？” 莫羽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 冰凝眉梢一喜，惊叹道：“这是何等的好事！您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夙愿了！奴婢在这儿先恭喜二奶奶了！” 冰凝自打来到这雾隐山，便一直服侍着眼前的这一位，而山洞尽头的石室，如同禁忌一般，莫二奶奶从不允许她进入。直到五年前，莫二奶奶才告诉她，里面沉睡着的是她的主子——一位姓孟的官家小姐。但冰凝知道的也仅限于此，甚至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那一位的容颜。 “是啊，是好事。”莫羽十指轻动，手臂一挥，石桌上一道紫光闪过，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立刻凭空现了出来，她手捧着茶杯，自顾自地倒了两杯热茶，她若有所思道：“时至今朝，我等着她，足足有一百年的光阴了，我想我大概是终于可以盼到头了！而你呢？你我到底也算是主仆一场，我想着，若是你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我便即刻放你下山！吃了这回春丹，你的人生或许会有更多的选择，也算是不枉你陪我熬了这么多年。” 莫羽低头抿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石桌上，顺手又将另一杯推到冰凝面前，接着道：“你莫要以为这枚小小的丹药作用仅限于你恢复青春，虽我不甚通炼丹之术，这些年倒也学了些皮毛，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作用也是有些的……你凡胎□□，修炼艰难，留在这里，在未来也只不过是继续陪我主仆二人共度一个又一个相似的一十八年罢了，下山的事，你还是需得好好斟酌。”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莫二奶奶是想让自己重返俗世，她顿感失落，连忙追问道：“是不是因为大奶奶要醒了，二奶奶便不再需要奴婢陪伴了？又或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而不自知，惹恼了二奶奶？” 莫羽摇摇头：“你休要胡思乱想，其实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在身旁，只是，我不想因为一己私欲而捆绑住本该属于你的人生，你可明白？你和我终究不同，你是有机会重新开始的。” “重新开始……”冰凝默念着这四个字，心沉了一下，只觉得这几个字异常刺耳，她紧着挪动膝盖，伏在莫羽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