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是陆家老三生的儿子,比闵微大一岁。模样长得白白净净,很干净斯文,不像村里的孩子。可惜他命途多舛,小时候遭遇车祸,右腿从大腿根往下都锯掉了,一直坐在轮椅上。 不过,那孩子没上完初三就辍学了,之后一直杳无音讯。她前些年中秋和春节回家时,都没有见到他,怎么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还和闵微联系上了呢? 但闵慧莲想一想也觉得合理。 闵微借住在陆家老宅的时候,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别的孩子肯定都不喜欢和她玩。陆彦因为身体残疾,也是个话少的。这样的两人反倒是气场合拍,能玩到一起去。 只是,闵慧莲对于闵微联系陆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闵微没有管她在想什么,静默了片刻,说:“我向公司里请了年假,明天我和你一起回溪桥村。” 闵慧莲下意识拒绝:“你大伯和你也不算亲近,你不回去也没关系的,他们也不会说你什么。” “没事,是我自己想回去的。” 那个什么早已记不清长相的大伯,她漠不关心,但她想见一见陆彦,见见他那个即将要结婚的女友。 闵微真的非常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让陆彦决定和她结婚。 第二天,闵微和闵慧莲坐上了去溪桥村的高铁。 溪桥村所在的市区,位于苏北和鲁南交界处的一个穷乡僻壤,这里甚至都没有机场。从南城坐高铁回来,需要四个多小时,下了高铁站,还要再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达溪桥村口。 公交车上的空调偏偏还坏了,那种长途公交中独有的气味,混杂着车上男女老少们身上的汗味,在烈日的暴晒下,于整个车厢中交织发酵,越发难闻,吸一口到肺里,过一遍肺泡,便会积存厚厚的一层污浊在身体中,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肮脏沉重。 闵微坐在窗边,紧紧地皱着眉头。 她简直要被这气味逼得窒息,甚至隐隐开始头痛。这是中暑的征兆。 她有些怨恨陆彦,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倘若不知道,她也不会执意要过来,何必受这样大的罪? 闵慧莲整个人却很兴奋,她那双一向胆怯无神的眼睛中,迸发着奇异的光彩,甚至无暇去顾及闵微此刻的状态。 公交车停在了溪桥村村口,闵微从公交车上下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现在正是下午两点,炎炎烈日把宽阔的省道照的发白,仿佛整个世界被过度曝光而失真。 省道那样宽阔,两边低矮的房屋格格不入,两栋砖房间,隐藏着一条窄窄的土路,不细看甚至发现不了,沿着这条土路进去,便是溪桥村了。 闵微已经接近十七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并且,她曾经的记忆中的场景,与现在的完全不同。 但溪桥村却仿佛是刻在她DNA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组序列,让她一下子便看到了那条有些幽暗的小路,并且冥冥之中感知到,就是这里了。 闵慧莲怕闵微找不到路,笑着走到她身边,说:“微微,你待会儿跟在妈妈后面走,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恐怕都找不到回村的路,溪桥村现在变化可大了。” 闵微没有反驳,“嗯”了一声,跟着她走进了那条土路中。 路两边栽种着大杨树,枝繁叶茂,倒是凉快了许多。走个几十米后,彻底深入溪桥村,便又是光秃秃的一片了。 说是变化很大,其实在闵微看来也没什么变化,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