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黄昏,云鹂与岳霄告别时,仍然没有带走阿鹂。 “公主为何不带它回去?”岳霄以为这只鸟儿今日不会再跟他回家。 云鹂摸了摸鸟的羽毛,很自然地说:“因为阿鹂喜欢你。” 房间里空气忽然安静了,连鸟雀都不再啼叫,不知道它这是默认,还是沉默地抗议。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鸟雀的羽毛照得愈发光鲜亮丽。云鹂看着它翅膀上的光亮,像看着一些初见天日的心事,不确定要不要把它挑明。 岳霄没有说话。 沉默蔓延,笼罩鸟雀的翅膀,仿佛让那羽毛上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心事随之忽明忽暗,在完全隐没之前,她没有抬头,又轻轻问了一句:“那太傅喜欢阿鹂吗?” 鸟雀扇动翅膀,搅乱最后一抹夕阳。夜色在沉默中降临。 “这还用问?”书房门口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阿鹂是当初被孤挑中的鸟儿,谁会不喜欢它?” 另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太子又问:“太傅,你说是不是?” “是。” 岳霄离开东宫,带走没能还回去的阿鹂。 那日之后,云鹂没再过问那个问题。 - 每月月初,公主云鹂仍照旧前往华安寺,跪在大殿之中求解。 闻觉问她:“公主为何还来此地,是至今尚未找到允生丹吗?” “是。除了允生丹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吗?” “别无他法。公主才貌双全,地位尊崇,要找到爱你的人,不是难事。” “大师难道不觉得,允生丹这个东西很残忍吗?”云鹂第一次在佛殿之中表达出不满。 闻觉并不介意她的不满,只是理智而冷淡地说:“是天意残忍。公主如果拒绝这种残忍,便只能接受宿命。” 是天意残忍。 在佛殿之中,云鹂第一次生出怨怒。 这一生最后一年新春,她在华安寺山顶石亭中遇见一个很喜欢的人。为了让他喜欢自己,她费劲心思与他接近,明里暗里试探他的心意。 那个人必须爱她。她必须得到他的爱,才能得到允生丹,才能治愈疾病活下去。 起初她是这样想的。但在朝夕相处之后,不知从哪一天起,她的想法渐渐偏移。在卑鄙的手段之外,她无可避免地付出了真心。真心即是死局。 “公主聪慧,必定能想通其中机缘。但天命难违,允生丹一事,全看公主如何取舍。”闻觉言尽于此,不再多劝。 云鹂从大殿中告退,信步走向华安寺后山,抬头眺望山顶,那里有一座小小的石亭。石亭背后,碧蓝天色澄澈渺远。天空之下,满山树木经历了春的新生和夏的繁茂,正走向秋的凋亡。 秋风仿佛是从山顶石亭中来的,越过满山稀疏的林木,吹向云鹂。 风里掺杂细微的寒意。那寒意像针,一不留神就扎在皮肤上,一次一次提醒她,这一年业已过半,她已经时日无多。 从华安寺回去之后,云鹂又去了东宫书房。 太子不在,她独自在书房待了一下午,暮色将尽时,等到了另一个人。 “太子殿下托臣告诉公主,他今日不回东宫,公主不必等他。”岳霄站在门口,夕阳把他的身形映照在地面上,形成长长的暗影。 云鹂转过身看他的影子,直言:“我没有等他,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