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慢慢发红,咬牙问道:“那你可有想过,这件事情没有人去做,又会是怎样的情况?正如你口中所说,大多数人对于此事,都是‘不在意’。若还没有人总是提起,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淡忘这件事,时日越久,这事情便越发无人在意。可那狗皇帝,他凭什么?”
“他霸着别人的位置,不善待他的子民,暴戾成性,让所有人都畏他惧他。皇帝威严本是应该,可他只享受帝位带给他的威严,可曾尽过一丝一毫坐上帝位应该承担的责?”
“边关战争不断,他却把控兵权,将兵权分了几份,导致边关将士疲于应付各路狗屁将军,不能尽快上陈杀敌!我朝领土至今不曾分出一点,那不是狗皇帝的功劳,而是边关将士的尸骨堆出来的!”
谢安寥越说越激动,慕泠槐半句话都插不进,“现在你问我,我做这些有什么用?”
他仰头哈哈大笑,再低头时,眼角已经染上湿润,“有用没用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知道,我认为这件事情我该去做,便做了。至于你口中所说,将谢家陷入危险之事,我谢家满门都不忧心,你管那么多干嘛!”
慕泠槐被他的话震惊一瞬,一时哑口无言。
这般少年义气,她曾经也是有的。
那时乾烨剑刚被她铸炼出来,慕家受其影响,蒸蒸日上,渐有如日中天之势。慕泠槐也觉得可凭一己之力,稳固江湖规则,守护慕家众人。
只是最后……到底还是树大招风。
她能懂谢安寥心中所想,并且也为此欣慰赞同,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心中忧虑。
她故技重施,又一次激将道:“你所说这一切,确有道理。只是现在,卞良哲已经派了杀手,要屠你谢家满门。难道你真想满门覆灭吗?”
不料这次谢安寥不吃这一套了,他微瞪了瞪眼,又眨了一下,将眸中异样情绪全部眨掉,仍旧嘴硬道:“让他来!我谢家高手众多,家大业大,怕他吗?”
这便是故意的了。
慕泠槐端起“师姐”姿态,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给了他一巴掌,一句句追问不停留地砸下去,“你是傻子吗?高手众多,再多能多的过禁卫军?家大业大,再大能大的过国库?”
谢安寥这辈子没挨过几个人的打,猛地被慕泠槐这么给了一下,力道还不小,恼羞成怒喊道:“我姐都小半年没打我了!”
慕泠槐不禁想笑,生生憋下。卞良佑走上前来,顺势揽上慕泠槐肩膀,用了些力气箍住,劝说道:“自家师姐弟,犯不着为那狗皇帝动这么大干戈。”
谢安寥瞪着眼睛,缄口不言。
慕泠槐在这时柔声劝慰道:“你要做的事,我不是说你不能做,只是时机不对。你应该再等等。”
谢安寥极为仰慕慕府中人,刚被慕泠槐一番否定,心中正是不忿,闻言立刻问道:“所以你也觉得,我做的事情是对的,对吗?”
慕泠槐:“……”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但她还是肯定道:“是的。”
世上人大多都会为生活磋磨,最后归于只想守好自家一方天地的安于平凡,将曾经的少年志向、义气风光,深藏心底。
慕泠槐虽然已经成了那样的人,却想守住别人的心中义胆。
她甩开卞良佑的胳膊,拍了拍谢安寥的肩膀,“是对的,只是在那之前,你需要保全自身。”
卞良佑凑上前来,嘻嘻笑道:“听你师姐的就对了,至于在那之前的事情,交给我们做就好啦!该你出手的时候,少不了你忙的!”
谢安寥盯着他又看一阵,突然扭头问马骐道:“你告诉我,他俩真的是要私奔吗?”
马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