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刻意这样一问,韩大夫人心思不在此处,便也没有怀疑,只回道:“你进来吧。” 伺候她的红藕端来净手的热水,苏姑娘将药盏放到一旁凉着,接过热帕巾,为韩大夫人擦手,她语气轻柔,说话也格外动听,“表姑母切莫太过伤心了,外人都是不知内情的,且得等您身子好了再去解释,”她复又拧干帕巾,在韩大夫人的脖子上轻轻擦拭。 韩大夫人面色苍白,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我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韩珲不许她出门,理当是有别的安排,这时候纵是有天大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也出不得这门。 苏姑娘端药喂她,一勺一勺的徐徐吹着,“哪有好不了的道理,这可是上等的药材,老夫人今晨才派人送来的。” 本也是实话,却好巧不巧的戳中了韩大夫人的伤心事,哪里来的上等药材?那日,楚姑娘登门,不正是提了两样东西,韩大夫人别开头,捂着嘴只说犯恶心,便不肯再喝了。 红藕本想再劝两句,却见苏姑娘转而放下了药盏,像是也不愿去劝的样子。 她正心里泛着嘀咕,又听苏姑娘道:“何夫人托人前来问,她家在京中买了一处宅子,想请表姑母过去小聚,另外,她还送了两株百年人参,不知表姑母做何打算?” 那日起了争执,尹夫人便带着何夫人搬了出去,到别处凭了一处院子,又四处相看房产,估摸着这回是定了地方。 明知她不便去,却还是递了邀帖,她们这是存心气她,却还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给外人看。 韩大夫人扭头说不去,气得猛烈地咳嗽起来,苏姑娘替她顺着背,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表姑父……让我近来不要出门,这几日若有邀帖便都替我拒了吧。” 苏姑娘垂眸应下,恭顺说自己务必办好。韩大夫人瞧她温顺贤惠的模样,心里软作一摊,便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她语气格外惋惜,只说一晃过了二十年光景,“这几日我不能带你出门,如今钟家那门亲事多半也毁了,只有等我好了再替你重新张罗。” 苏姑娘一顿,忙说表姑母合该以身体为重,莫要为她这等小事烦心,对身体好了再说便是。 嫁去钟家也不过是做填房,对方还是个能当自己父亲的年纪,妾室子女一大筐,如今丢了正好,苏姑娘心想,若是自己有的选,她定要选个上进有前途的举子,日后若是光耀门楣,也是自己的本事,小门小户里没那些个规矩,她大可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是夫郎体贴,便再好不过了。 韩大夫人没将她这话听进去,反而一门心思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她抓着苏姑娘,淌着眼泪,“这嫁人,选来选去都那样,年轻时有几分情意,过了年岁便也消磨殆尽,大多不得长久,我便为你再择一户人家,便说那光禄寺卿,他是你表姑父新近结交的好友,虽也不惑之年,可入了门便是正头夫人,你若是争口气,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不比谁过的顺畅。” 何止是顺畅,那是出了名的秦楼名客,两人妻子皆病逝,对方转头就带了新人进门,待过了一年再给名分,这种事在官僚中极为常见,只要不闹的太过火,名义上说的过去就行。 苏姑娘抽回手,扬起一抹笑来,赞同道:“这是顶好的亲事,有劳表姑母为我细心筹划,不过您还是先养好身子为重,”她转头招来红藕,将药盏端起,“药凉了,我去厨房换一盏,我看这屋子里炭火有些少,你再去取一些过来。” 她转身道自己要去厨房,却是不想再听韩大夫人说那些话,待韩大夫人应下,苏姑娘便缓缓转身往外走去,叫人丝毫瞧不见她脸上的不悦,路过侧院,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