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刃,破开惨白的光,顷刻血色泼开银芒,溅在江扶风面上,极为滚烫。
江扶风心脏骤停的那一刻,睁大的眸见着四处仍有守卫包围而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挡住了生路。
“少、少主……我没事,咳咳……我们能够离开,离开这里。我还可以……”程遂安气息急促,说话间血从唇畔间咳出,却依旧攥着匕首站直了身,面向了捉拿他们的守卫。
江扶风抿了抿唇,她不置可否,接而径自把手里的簿子塞到程遂安怀里。
旋即她郑重说道:“程遂安,我以扶摇书斋的少主身份命令你,带着这份瀛洲勾结百越发兵入境的证据,回到京城,向朝廷、向陛下揭露这其中的阴谋。”
“少主,你,你这……是何意?”程遂安勉力挡开前处的守卫,不可置信地望着江扶风淡然的神情,仿佛已经猜到了她欲做什么。
“楚州形势岌岌可危,百越野心深藏其中,你得尽快把这份东西送回京城。”
江扶风加快了语速,沉声说着,“若是晚了,让百越抢得了先机,我唯你是问。”
话音还未而落,江扶风几近用了全力把程遂安推向了大门处,却见程遂安犹有怔神,继而她嘶声吼道:“走——你快走啊!”
她很清楚,程遂安带着她这个拖累必定难以冲出重围、逃离生天,但她至少可以舍弃自己而换来瀛洲的消息传回京城。
程遂安眼底隐有微光,接着他怒喝了一声,奋然以着不可挡之势短匕破开包围,逃离了宋家宅邸。
“哦?竟然选择舍弃自己让同伴先行来保全他?”宋无垠的声音悠悠转来。
静立院中的江扶风见程遂安的身影已消失于长夜里,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弛。
而众守卫的刀身以架在了她的身处,冰冷的刃贴在了咽喉。此番只需宋无垠一声令下,她便可命丧黄泉。
“宋大人,您身为汉人,却为百越谋事,不觉得有些讽刺吗?”江扶风尽量与他周旋着,为程遂安拖延着时间。
“你知晓什么?你不过是从那百越人身上拿到了簿子,你就已经你了解这一切了么?”
宋无垠轻笑一声,“我瀛洲居于海岸偏隅,百姓不比占据水域的楚州富庶,更不用说遥在天边的京城。如今我瀛洲子民安顺,与百越互通往来发展贸易商业取得见效,比之从前不知富余了多少!”
江扶风撇了撇嘴,“你所说的富余,就是把粮食军械卖给百越人,让前方的楚州陷入绝境,百姓活在战事纷争之中吗?百越安的什么心难道你这做知府的会不清楚?”
“够了!”宋无垠打断了他的话,面上现出几分不悦,随后他遥看着夜色里的檐角,嗓音似魔般疯狂,“我只要我所辖之地富裕昌盛,楚州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只在乎瀛洲的百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今日百越可与你勾结攻打楚州,他日瀛洲便可成为下一个楚州!”
江扶风的声线颤着,带了恼怒的意味,“你不过是被百越人利用的棋子,待瀛洲毫无用处之时,就是瀛洲被弃之日!你作为百越的走狗可以一走了之,那瀛洲的百姓呢?”
却见宋无垠眼帘微敛,未敢与她正视,江扶风续道:“你口口声声说在乎他们,那到时候你能保住对百越来讲毫无作用的他们吗!”
“闭嘴!我还轮不到你一个不知政事的女子来指手画脚!”
宋无垠吼道,而后他平着心绪,步步走近江扶风身前,“把簿子拿出来吧,我也不想轻侮一个女子的面,让我亲自动手。”
“大人现在才想起来找我讨要簿子,是不是有些晚了?”江扶风讽笑着望着宋无垠愈发难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