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婆娑深处,依稀有着几声溪响,将尘世繁华拒于外。
江扶风来到了陆恒一隐居之地,她轻轻推开门扉之时,便见着陆恒一正阖眼躺在藤椅上,摇晃间藤椅发出吱呀吱呀声响。
听闻江扶风入内的动静,陆恒一睁眼望向她。
江扶风拱手拜礼道:“先生,是我。扶风无意叨扰先生,只是有惑不得解,想请教先生。当时先生离去时曾对晚辈说,若有难以解的疑难,可至此处寻先生。”
“哦?我虽是隐修,但也时时听闻外界之言。扶摇书斋,倒是有几分当年的模样了。”陆恒一摆正了藤椅,苍颜之上流露出几分赞赏。
江扶风从怀里拿出拿出半枚玉玦,双手呈于陆恒一,“先生应当认识这玉玦吧?”
却见陆恒一先是面色一凝,旋即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玉玦,眼底隐有泪现。半张的唇翕合好一会儿,声线抖得不成字音,“这,这是你母亲那块吗?”
江扶风点点头,随即同陆恒一简要讲述了母亲将玉玦遗落金光寺,她取回后被人觊觎欲夺走玉玦一事。
而陆恒一陷入沉思许久,“时琢用这半枚玉玦做了什么,为何会招来祸患,我并不知晓。当年这玉玦本是完整的,我本欲赠予……”
陆恒一的嗓音戛然而止,他直直皱起了眉,诸般复杂情绪浮于眼中,却是避开了此前未能说完的部分,“后来我找来工匠,将这枚玉玦一分为二,给了我的两位得意门生。便是希望他们品行如玉,将来终成大器。”
所以这枚玉玦的另一半,是在那位夭折的奇才手里?可毕竟人已逝世,如今那一半又在谁人手里?
江扶风满腹狐疑间,问着陆恒一:“那玉玦的另一半是在……”
“不知所踪。他夭折后,那半块玉玦就不见了。”陆恒一答道,随后他仰面遥看着天光,捏着玉玦的手极紧,“那孩子就像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最好的璞玉,可最终还是玉碎了。”
江扶风觉得这其中甚是蹊跷,“先生可否和我讲讲他?外界对于您的这位弟子所知似乎也是甚少,除了一身惊绝之才。”
“知道的少,本就是因为他寿数短,还是个孩提,未来得及铸功立业,于世人面前彰显才能。”陆恒一取来茶器煮着茶水,邀江扶风于对座坐下,语气里尽是怀憾。
“十多年前,我老友带来一孩子见我,说是聪颖绝世。我那会儿只是随口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甚至所思所想都远在我预料之外。他很好学,也不恃才傲物,为人谦和温厚。你娘很喜欢他,我忙于学堂之事时,你娘也会为他解惑一二。”
江扶风细心聆听着陆恒一徐徐道来,“那他的身世,先生知晓吗?”
陆恒一斟着茶,白雾氤氲间,他答道:“我从不在意学子的身世,所以未曾过问。也因为老友将他托付于我时,告知我这孩子的身世越少人知晓越好。怀璧其罪,这孩子便是那样一块会引来觊觎的玉,我自是知晓他太过于聪慧,一旦出了头,风波也会接连不断。所以老友的告诫我记挂于心,自始至终没有过问他的来头,也不曾公开过他的东西。”
“先生可愿告诉我您的老友在何处?我想找到这块玉玦的另一半。”江扶风点名来意。
不曾想陆恒一摆摆手,“老友早已驾鹤西去。”
线索又断掉了。
得来的信息无果,江扶风与陆恒一寒暄几句便与其拜别离开了居处。
离开竹林的路上,天倾骤雨。虽是雨势微蒙,却逢冬时寒意浸骨,江扶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袖试图挡着雨水。
而正当她踌躇着是否回陆恒一居所讨要一把伞时,一人踏着竹叶的沙沙轻响携着雨声而来。
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