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中讲了什么?”其间一孩提心无旁骛地抬头望着陈词,稚嫩的嗓音问道。
陈词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孩提的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1]”
程遂安接言向那似懂非懂的孩提解释道:“意思就是啊,等你像哥哥我这样长大了,有能力做大事了,就要学会如何去帮助别人。”
“兄长,我怎么才听平展先生说,你的课业近来毫无长进?”程如宁恰好听闻从另一头走了来,笑意满盈地补着刀。
程遂安身形一僵,强颜笑着:“如宁,我在跟人家小孩子树立好的榜样呢,你怎么能如此驳我这个兄长的面?”
那孩提瞧着程如宁,顿时雀跃着步子跑至她身前,满脸的仰慕之色,“姐姐也很厉害!昨日赶跑了来我们这里抢食的坏蛋!”
“好像收拾烂摊子的活儿是我做的吧?怎么就只记得她不记得我?”七叶嘁了一声,抱着臂把头扭了过去。
程遂安拍了拍七叶的肩,压低了嗓音,悄声于其耳侧,“诶,七先生,上次你还没跟我说,怎么对付如……”
话还未完,江扶风远远的便听见了程遂安的惨叫声荡开云霄。
随后程遂安捂着发痛的胸口灰溜溜地随在了陈词身后,陈词抱着书本朝江扶风走来,“少主,您跟我交代的设公开课一事我已安排好了,学堂里的学子都表示乐意这些流民入书斋当临时旁听。”
江扶风颔首,她望着近日已焕然的流民,他们不仅是有了衣着与食物,在与书斋里的学子们短暂打交道的时日里,他们面上的精气神亦有着显著变化。
而这场不同际遇与身世的“交际”里,书斋的学子们亦受益良多。
江扶风喃喃自语着,“知他人苦处而善待他人者,方是朝廷未来所需的栋梁。朝廷并不缺学富五车的才子,却缺为民且心善的官。党争久了,那庙堂之上的人,怕是早已忘了初时入仕之志,只剩下权利熏心了。”
陈词亦深以为然,“若是所学只是为了攀上高座,才识成为争权的工具,这天下读书人纯净明善的心,怕是有朝一日尽数改之。”
才识是为争权工具?
江扶风心尖一凛,她猛地明白了丞相的用意。
柳臣言之他品行无德无情与他为民躬亲,看似矛盾,却根本不冲突。只是他这样做,江扶风私心下很难将他认作好官,但却不能否认他的功劳。
此人深不可测,她那日初见他时直觉他危险,并非无中生有。
扶摇书斋纳流民听课一事很快便于京城传开,原本流民入京致民情沸然一事很快得以平息。此番声势之下,不少人家皆携子女前来书斋入学,一时书斋又成了京中火热之地。
是日,江扶风听人传讯,晋王妃亲临书斋拜访。
彼时厅堂之中,晋王妃莞尔拉着江扶风的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扶摇书斋的发展势头,可比京城里任何一家私塾快得多。”
“不过是承了前人的庇荫,扶风愧不敢当。”江扶风谦虚道,她对于这个从不摆架子又爱诗书的晋王妃颇有好感。
晋王妃随江扶风所请之下入高座,她拈起茶盖轻轻撇开茶叶,“我今日来,是为年祭大典一事。陛下听说了扶摇书斋近日的壮举,特下旨意邀请你和行尘前往大典。圣旨已经在拟了,不日传旨的公公便会亲至扶摇书斋,届时你可要有所准备。”
年祭大典江扶风此前略有耳闻,约摸着是百官聚集祭天地的仪典。而今她一介白衣竟能受邀,可见恩宠之盛,这其间定也少不了晋王府的意思。
毕竟一旦面圣,扶摇书斋断不能如此前一般只是如平常私塾学堂了。
“扶风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