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容易生病的。”一老叟撑着渔船从江心徐徐摇桨而来,远远地唤着静立一边的柳臣。
柳臣虽是才至楚州无几日,却是整日奔波于百姓之中。他本就生性温和,平易近人,是以多数和他打过照面的百姓,皆对这位从京中而来的状元郎有着不少好感。
老叟熟练地将渔船停泊在岸处,晦暗的天光一并摇着江面晃动的轻波。
柳臣垂眸看着那水边的泥沙,又瞄着欲雨的天际,“老伯,你们这里下了多久的雨了?”
老叟固定着绳,转身望着初来乍到的通判,耐心答道:“今年的雨才刚开始下嘞,按往年老天爷的习惯,都是会下月余的。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每到此时就会遭水患,淹了好多庄稼不说,运道不好的时候连房子都没得住哩!”
随后他抓起蓑衣,满面皱纹挤出笑容,尤为欣慰地望着身前连绵不绝的江水,“幸好后来朝廷派人修了河堤,我们才有了现在这样吃饱穿暖的日子。”
“你们都是打渔为生吗?”柳臣又问。
老叟笑吟吟道:“我们老小几代人都是在江边长大的,生来就通水性,可不就打渔为生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一条大江啊,就可以养活我们数十户人了。”
随后老叟提着渔网归去,柳臣却迟迟杵在江边未动,他蹲下身径自搓捻着江边泥土,正欲再步近一分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喝止。
“别靠近那里——”
柳臣起身望向来人,只见一瘦削男子疾步而来,由着野风吹动着宽大袖袍。紧接着滚滚雷声大作,电闪之间急雨骤至,顷刻淋湿了江边的两道身影。
雨雾磅礴,柳臣认出了来人的影子,“沈故?”
而沈故声嘶力竭地朝柳臣高呼道:“你快离开此地,危险!”
柳臣眸底掠过一抹暗沉之色,他皱起眉,抬手指着江边,“你知道这里的河堤已濒临崩溃?为何不早日封锁?这雨一下,河堤一旦坍塌,下游不知多少人会遭殃!”
沈故捏紧了拳,“我没有比你早知道多少,而且眼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柳臣只觉扑在身上的雨水格外寒凉,他盯着沈故默声半刻,随后头也不回地沿着江水往下步去。
沈故顿在原地,蓦地问道:“柳通判,你去哪里?”
柳臣平静的声线从潇潇之中传来,“我去遣散百姓。此时回到官府调动官兵,另行请命更是来不及。”
沈故瞳孔一缩,吼声道:“你不要命了?!”
“沈故,你对这里比我熟悉得多,更是知晓河堤坍塌之时的大概范围。但毕竟这是铤而走险之事,我不勉强于你。”柳臣说着,他的身形亦越发的远,不多时便化作了无休的灰蒙雨色。
沈故咬了咬牙,他侧过头瞄了眼安然无恙的河堤,旋即闭上了眼。而后他抿着唇,抹了抹面上的雨水,毅然决然地朝柳臣所行相反方向离去。
“大家快离开,往上游走!河堤快要坍塌了!”
屋檐相接之处,柳臣挨家挨户地敲门提醒着,起初他一人的嗓音很快便被淹没在嘈切的雨声里,回应寥寥。
冰凉的雨水浸满身,让他几近失去了知觉,且他的嗓音已哑,喉咙犹如火灼一般。他只是俯下身拧着衣衫处的积水,迈着沉重的步伐,仍行于湿滑的巷陌之中。
“柳大人?您怎么淋成这样了,快来我家避避雨。”一开门的妇人讶于柳臣此等狼狈模样,说着便要将柳臣往里邀。
“刘大娘,快带着你的丈夫孩子离开这里,前面的河堤要被雨水冲垮了,届时江水倒灌,大家都要遭殃。”
柳臣面色俨然地说着,便见妇人神色惊慌,“别害怕,河堤尚未坍塌,你们只需往西北地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