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此刻已经乌云压低,将大地笼罩,风呼啸,连同路过的飞鸟都飞的极低盘旋。 蓦然,大雨如豆般急落,雨幕渐浓,马都不禁躁动起来,车马摇晃了起来。 “下大雨了!”翠珠的语气焦灼。 谢知雪心紧紧地跳着,这样的大雨恐怕如今上山也难,下山更难,要是迟迟未停……怕不是要在这里又多待上一夜了,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向母亲解释? 谢知雪压下万千思绪,冷静道:“先找地方避雨。” 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小的记得来时前面有个凉亭。” “去那里。” “是。” 谢知雪看着外头逐渐大起来的雨,有种要将整个天地洗涤的气势。她眉眼微沉。 不过片刻,马车停了,马夫声传来,“小姐,凉亭在上面,马车走不上去,需要走一段路。” “好。”谢知雪道。 翠珠连忙走了出去,旁边的车夫为谢知雪撩起了车帘,翠珠被这大雨打得睁不开眼,手忙脚乱的撑开了雨伞。 谢知雪下了马车,耳畔的雨声清晰强烈,雨水瞬间没过了她的鞋面,这伞实在太小,勉强遮住她半个身子,裙摆全部打湿了。 谢知雪只觉得心情糟透了。 翠珠:“小姐,你先走,奴婢在后面为你打伞。” 谢知雪拉着翠珠一同入了伞面,“一起。” 翠珠微怔,下一秒,谢知雪带着她一同走上凉亭的台阶,两个人小心搀扶着,唯恐脚下一滑。 而谢知雪的衣服也湿了一半,身上的披衣都成了负担,黏在身上格外难受。 狂乱的风,浓烈的雨,有种天地都要濒临灭亡的错觉。 视野模糊,她被雨水迷得睁不开眼,小手抹去眼前的水珠,只隐约看见凉亭处一道孤影伶仃,她揉了眼,残余的雨水彻底抹净,眼前清明,而那道人影落在她眼底,她一怔。 遥遥一见,那沅芷澧兰的探花郎就正坐亭内,神清骨秀。雪衣映珠 ,簪星曳月,犹如云中白鹤,神姿高彻。而凉亭外的廊檐下候着的是随行侍从。 他眼眸倏然一抬,两人视线蓦然相对。 耳边的雨声都好似静了、虚了。 谢知雪忽然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 而她与他在此地重逢。 谢知雪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而此刻却像是一根芽从厚中的土里挣脱而出,一点点阳光落在她心尖上,她蓦然一笑,梨涡深陷,“表哥好巧。” 陆明璋看着她满身狼狈,笑容却灿烂如焰火,在这样阴郁湿冷的天气,像是一抹烈阳蓦然闯入雨地。 “表哥,我能进来避避雨吗?” 她似乎是意识到方才那句话有些失态,刻意压了点嗓,怯怯地看着他。 听着那细得像猫儿一般的女声,他心中有几分燥。 他最是讨厌无端的亲近,显然这几日她的一些举动,已然逾矩。 陆明璋黧黑的眼珠微动,冷道,“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