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外的书生,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画卷和几块金子。
本以为书生是清风明月,最不屑于铜臭味的人。
“谢蚁蚁的肩膀确实生得很好看,”龄玉望向书生,轻声道,“我梦里那个人的头骨形状也长得很好,这是你剥夺他们的躯干,放到画里的原因吗?”
书生讥笑,“哦,你看出来....是啊,这样才能画出最完美的作品。”
“可那些人也因你而死。”
“那又怎样,我只要画出最好的作品,得到金子。”
“之后呢,得到金子之后呢?”
书生却不再回答了,他身子侧向一边,极快地瞥了眼茅草屋。
张肃心领神会,想和龄玉进去。只是龄玉拉住他,续问书生,“屋里的人是谁?”
他却不语。
“你是怎么哄骗谢蚁蚁的?”龄玉又问。
书生嗤笑,“我和她说只要帮我个小忙,让我把她的样子画到画里,就会给她一笔钱。那小姑娘傻死了。”
“她是因为要替娘亲还赌债,才会答应你。”龄玉注视着他,发现书生眉宇间多出狰狞,心里一跳,是她刚才说了点什么吗?于是福至心灵地低声问张肃,“茅屋里的那个人,是男是女?”
“女的,”张肃淡笑,“是他娘。”
话音刚落,便见书生脸色铁青,龄玉道,“如果是我,费尽心思想要赚的银两的原因,只会和爹娘有关。你和爹娘的关系如何?”
黄沙幻境里,李重九正在经历礼贞的每一日。
她经常被爹娘暴打,但那两人打完她后,又会给她食物,让她吃肉,李重九看到男人一拳一拐,大腿上包着厚重的纱布,心里隐隐猜到那些肉是怎么来的。
大荒年啊......皇帝昏庸,根本不把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李师傅记得那一次灾荒,死了有近四万人。
好像是嘉煜二十六年才彻底被解决,而那些死去的人....后来又怎样了呢?他们又曾经历过什么呢。
如今想来,这事发生在千里外的秦州,他们这些远在京城的人竟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只知道有饥荒,死了人,但是否有所影响到日常生活——没有,他们依旧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只是又是如何解决,死掉的饥民如何安置,他们的亲人又是否被安抚,李重九不知道。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好像饥荒这事被人刻意遗忘了。
嘉煜二十六年....那年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灾民,面黄肌瘦,他不能去评判这对爹娘,他们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在饥荒时期割肉去喂养她,却又待她不好,明明是对她施以暴行,却又说是爱她。
“是在绝望中待了太久,行为和想法都失控了吗,”李师傅忍不住一转身,走出这压抑的茅草屋。身后,是还在劝着女儿吃饭的两个人,也能听到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太荒谬了。
漫天黄沙,红黄色揉杂的天地间,李师傅看到日升日落,渐渐的,饥荒过去了,但身后的锁链声也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丽贞的爹娘没能撑过这次饥荒。
朝廷的官差姗姗来迟,走进这间屋子时,看到的是脖子戴着铁圈的礼贞,站在一大口锅前烹饪食物。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外面数十个陌生人,重重叠叠,都惧怕地盯着那口锅——里面可是装有一只人腿啊!
而这女孩,竟是把爹娘的身体剁下来,吃掉吗?!
“疯了....”有一官差脱口而出,冲到外面呕吐。
李重九自言自语,“这样的事不是你们造成的吗?要不是上面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