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有些看法,面上却是不显。 不过这陶景昆,年有三十,神彩俊杰,光艳若月。虽然没啥仙风道骨的出尘气质,勉强还凑合能看,便也不好腹诽他些什么。 司马赜笑道:“东川不出,奈天下苍生何?” 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陶景昆却笑道:“北地无所有,惟清酒尚可一小酌。” 妓/女给二人添了酒。 司马赜笑道:“北地若是真无所有,何以能留得住东川。” 陶景昆道:“中州我又不是没去过,没什么意思——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一句话,又是将司马赜堵死了。 - 数名清丽靓装、态韵娉婷的小姬人进,琴瑟笙筑、鼓吹递奏。 颜色已悦目,仙乐更悦耳。 又有豆蔻少女,尤秀艳绝丽,做反弹琵琶,歌《清商曲》。 司马灵泫道:“我粗解音律,愿为东川先生奏。” 陶景昆道:“我与修允旧友知己,谈笑之间,已是至乐,无须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装点耳目。” 司马赜对司马灵泫摇了摇头,道:“勿要对东川先生不敬。” 司马灵泫颔首,恭敬淡笑,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陶景昆这才淡笑道:“你这个妹妹,很讨人喜欢。” 司马赜道:“她是商隐先生的女儿。” 陶景昆这才看了她两眼,微微点了点头,并无所言。 司马灵泫道:“先生山间林下,遗世高蹈。会心濠濮,泛舟五湖,携妓东山,严陵钓台……不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您就算在乎山水之间,也至少挑个好地方吧?白山黑水,胡种多而衅,人民疲敝。如何算是个佳处?中州、江左,何处青山,不能……” 陶景昆淡笑道:“在于灵台方寸,而不在外景。山水质有而趣灵,妙处难与君说。” - 此时月照屋梁,如银如盐。 司马灵泫又道:“此,水冷山寒处,没有芳月丁香雪。” 陶景昆道:“至少一身都是月。” 一身都是月,干干净净的。 司马灵泫问道:“是的,俯仰一世,吾生须臾。沧海一粟,蜉蝣而已。谁不想干干净净的。但是蜉蝣是否干净,很重要吗?水都是脏的,谁会以为,蜉蝣是干净的?” 陶景昆自斟一杯酒,小酌,道:“生前金装玉裹,死后一卷草席。干净与否,本无足道。” 司马灵泫道:“至少,你可以,让他们少死点儿,也可以,晚死点儿。” 司马赜道:“灵儿,你无礼了。” 陶景昆笑道:“很多事情,强求不得。非人力所能转圜。那你爹爹,为何不曾出山。” 明知他是拿了司马鉴不出山,过来搪塞,司马灵泫也只得回道:“……老头儿喜欢闲的。” 陶景昆又斟了一杯酒,遥对着司马赜敬道:“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君子之交淡若水。咏彼舞雩,异世同流。” 陶景昆搁下两吊钱。 司马赜站了起来,道:“臣子有义恨,男儿亦肝胆。拔剑四顾时,鬼哭豺狼笑。你当真是不管吗?” 陶景昆身形顿了一顿,然后掀帘,步入茫茫雪月里。 天地莽莽,像洒了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