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她方才不得不闭上沉重的双眼,她安静的躺在莫大哥身旁。 只见她一手托着腹中的孩子,一手朝着他的方向笔直的伸着,他的手亦是看着她所在的地方笔直的伸着。 司徒雪骤然明白这一切,泪水瞬时从脸上滑落…… 至死之时,给予她如此之大的勇气的是他。她只想握着他的手一同登上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只愿来世,仍能携手相遇。 司徒雪微微抬起身下那双早已颤抖的双脚,跨过地上的血迹,走到她的身边,瘫坐在地上,司徒雪小心抱起了她那冰冷的身子,揪着袖口,轻轻的将之沾染在脸上的污迹一点点擦掉。 擦着擦着,一连串泛着白光的泪水跨出眼眶,一滴滴无声滴落…… “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不……” 司徒雪一边为之擦拭身上的血痕,一边痛哭,不断地对着四壁质问着。 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这不该是他们夫妻二人该有的结局。 他和她都还未来得及听他(她)咿咿呀呀唤他们一句“父亲”“母亲”,她还未来得及为他(她)披上红衣,还未来得及亲手为他(她)缝上一件合身的衣裳,他们都还未来得及白发苍苍,相守老去,怎就舍得这般画上结束的句号? 脸上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泪如雨下,一滴滴滴落在她那冰冷的脸上,顺着她的身子,流入暗红的血中,再也分不清那一滴是泪,那一滴是血...... 暗黑的死亡的气息紧紧包裹司徒雪,亦深深埋入她的灵魂深处,再次成为她这一生永抹不去的记忆。 “莫姐姐,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我……”哽咽的话语无法清晰的唤出喉来。 天,黑了。 灰白的月色,穿过窗子的缝隙,照射着那颗无声落泪的心。不知就这样安静的过了多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眼中的泪水停止了奔腾,两颊的泪痕依然高挂。 往日里的身影随着日落而永远埋葬在无边的黑夜中。 不知不觉,她的双手沾满了暗红的血色,怎么也抹不去,洗不掉。看着自己被染的彤红的双手,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风,不停的吹打着那被毁坏的窗户。好似透着窗户,看着无人,竟而肆无忌惮的发出“呼呼——”的狂笑。 “竟不知道夜是如此的漫长,煎熬……”无声的静默着。 白日升起,却没有迎来明媚的暖阳。厚重的乌云密密麻麻将天空全面覆盖,不留一朵白云。 空中想起了声声雷鸣,而后大雨接踵而来。雨,无情的下着,雨中,一个孤寂的身影跪在泥泞的地上,一双纤细柔嫩的手,在湿哒哒的土里,不停的刨,不停的刨...... 渐渐的,柔嫩的十指一根根皆磨出一道道淋淋的血痕,黄色的泥水中掺杂了丝丝鲜红的颜色。 十指连心,心之痛淡漠了身上的疼痛。纤纤十指,脏乱不堪,泥土点点攀附。 终在层层厚土中刨出了一个很大很大且足矣埋葬所有过往的坑。 屋中,莫氏夫妇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床上,永远沉浸在美丽的梦中,那里有他们的温暖。 司徒雪站在床前,哀伤的看着他俩,“莫姐姐,莫大哥,你们终于永不分离了。” 再次为他们整理好身上的妆容与衣物,双手从一旁捧起一抔黄土,小心的撒落在他们身上,一直反复的重复着这样的举动,渐渐的,他们的面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