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桃提灯踏月,一路问过来,四面漆黑,眼前这一片小小营地静得像是坟墓。 主帐外无人看守,更无人拦着她。 她一探头,脑袋伸进了帐子里:“有人吗?” 寒光忽闪,利剑横在她脖子上。 无声无息间,杀气渗肤,虞桃双眼微垂,看到了剑尖有血。 她抬头,看向执剑人程稚安,迎上了他漆黑冰寒的眸。 这位公子,就是范宣阳的好友?虞桃想,也是范宣阳未婚妻程四小姐的兄长…… 他要杀她吗? ++ 程稚安手中握剑,双眼盯着她,剑身向下按了按:“你是谁?” 主帐中,灯火通明。 刚才这一女影歪头探入,她芙蓉玉面,眉似远山,眸敛春波,一时间军帐生辉,他微怔心想,这是女凶犯? “……我是虞桃,我来找程四小姐的哥哥。”她解释着,像是怕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大家都说,范大人背着程四小姐在德阳城里花天酒地,还花心地宠爱乐营里的一位绝色女乐,我就是那个女乐。”她羞涩腼腆,“我只有普通美貌。” “……”不提程稚安愣了愣,帐中内外,埋伏着的侍卫们同样意外,他们握着刀在黑暗中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按公子吩咐打算一举把今晚来的凶犯围杀。 程稚安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没错,他是听说了范宣阳在德阳宠爱一位绝色女乐,他打着来找未来妹夫范宣阳好好谈心的幌子,从京城来到了德阳城。 但他瞟过了这不请自来的女乐,又瞟过脚下新换的粗毛地毡。 毡上似乎还沾有一二颗鲜血,刚刚这里还躺着几具鲜血横流的狰狞尸体,其中就有他心腹侍卫于成的尸体。 于成是他的替身,在帐中留守三天却被杀了。应该是京城有人知道他来德阳的真正目的。 他们不想让他查下去。 但谁又会知道,他此来德阳的目的? ++ “……进来。”他没有放下手中六尺龙泉宝剑,只是收剑入鞘,走到正中乌漆交椅里坐下。 虞桃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程稚安看到这女子系着素锦披,依旧隐约能见她身姿绰约。 她披风内露出一角素银裙,眉目亦是羞涩闲静。她全身最艳丽的反是怀里抱着的一面阮琴,琴面雀鸟彩绘,折技花缠。 在九枝铜灯之下,她虽不是绝色,但一身清雅与艳丽交织,闲闲间便先声夺人,连他初见的一瞬间似乎都被她摄住了。 真的是女乐?他想,是传闻中好友范宣阳的宠姬,德阳军里的普通女乐人? ++ 下一秒,虞桃突然止步,用纤纤玉指捏紧了鼻子。她的动作太过嫌弃,程稚安默默看着她。 小厮儿玉琴,觉得公子指定不屑于问,他只能把匕首收回怀里,跳出来喝叱:“干什么!不懂规矩!把手放下来!” “哦。”她愁眉苦脸。 “……”很臭吗?因为这女乐的表情太过丰富,半点没有掩饰,看着是一位因为美貌受宠而没有城府的小娘子,玉琴几乎要放松了警惕,刚才是他指挥人打扫帐子,还熏了香,难道依旧很臭吗?但冬末春初,于成杀了三人,四个人的尸体都是僵硬的。并无尸臭。 玉琴自我安慰着,不是他干活不